眾人一片沉默,冇有人敢接話。
趙錢孫自顧自喝了幾大口酒,道:“我打不過你,但我還是要說,你生父殺人如麻,讓我當年嚇破了膽,你是他的兒子,我自然不想讓你繼續在中原作威作福。”
喬峰冷哼一聲,看向智光和尚。
“智光大師,當年的後續,是你說還是我說?”
智光心中一顫,看著喬峰。
喬峰道:“看來你是不想說了,那我親自來說。
“你們因為得到一則情報,說有契丹高手要通過雁門關潛入中原,偷取中原武功秘籍,所以帶頭大哥才彙聚眾多高手前往雁門關外阻擊。
“而在見到我親生父母之時你們不問青紅皂白殺了過去,我生父蕭遠山一開始卻是處處留手,直到你們殺了我生母,讓還是嬰孩的我摔得冇了呼吸,他才爆發殺了除你們之外的其他人,是也不是?”
智光和尚臉色慘然,“看來喬幫主已然知曉,哎……”
圍觀聽眾儘皆懵逼的看向智光,他竟然默認了。
喬峰繼續道:“除去被嚇暈的趙錢孫,發泄完後蕭遠山將你們剩下還活著的幾人全部點了穴道,卻冇有殺你們,是也不是?”
智光和尚隻能苦澀點頭,這些是事實,他根本無法反駁。
一片嘩然中,喬峰繼續說道。
“蕭遠山壓下憤怒,在一旁巨石上留下一篇文字,隨後滿懷悲傷抱著我母親與我的屍首跳下了山崖。
“到了中途,發現我隻是閉氣冇有死,便將我扔上懸崖,被你們抱走,送給我現在的養父母收養,是也不是?”
智光和尚再度沉默點頭。
喬峰繼續道:“那巨石上的文字內容,你說還是我說?”
智光臉色大變,“喬幫主,不可說啊。”
喬峰目光一冷,繼續道:“那我親自說,其上原文便是:
“峰兒週歲,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盜。事出倉促,妻兒為盜所害,餘亦不欲再活人世。餘受業恩師乃南朝漢人,餘在師前曾立誓不殺漢人,豈知今日一殺十餘,既愧且痛,死後亦無麵目以見恩師矣。蕭遠山絕筆。”
智光和尚蹬蹬蹬後退數步,身形搖晃不定。
“智光大師,是也不是?喬某所說可是差了一個字?”
喬峰猛然開口大聲喝問。
智光和尚連聲念著佛號,滿臉惶恐愧疚,不敢再開口說話。
眾人一見,便明白了緣由。
喬峰說的是真的,所有的錯,竟是這位帶頭大哥與汪劍通所造成。
這下,眾人都坐不住了。
不僅是丐幫眾弟子一片吵嚷聲,連圍觀的洪七公等人都神色微變,目光看向智光和尚之時都帶著探究。
“帶頭大哥是誰?喬幫主和智光大師為何故意隱瞞?既然是自己錯了,為何還要如此誹謗喬幫主?”
洪七公問道。
趙錢孫也是砰的一聲跪倒在了喬峰麵前,喃喃自語:“怎會如此,原來,原來是我們錯殺了好人?”
韋一笑喊道:“喬幫主,帶頭大哥是誰,你說出來我們一併幫你討回公道。”
陸小鳳則眼底滿是疑惑,打量著喬峰。
這位丐幫幫主,與江湖傳言中不符啊。
喬峰卻開口道:“此人身份如智光大師所言暫不可說,因為他乃是武林名宿,若說出去,隻會引起武林大亂。”
眾人議論聲頓時響了起來,紛紛猜測帶頭大哥會是誰。
三十年前的高手,還能帶領丐幫幫主汪劍通。
或許有一些人猜到了,或許有人猜錯了。
但終究冇有喬峰和智光的確認,他們都不敢將猜測說出來。
這時候喬峰纔看向段譽。
“二弟,事情原委你已經清楚,身世非我自己能選擇,難道你與我結拜兄弟之誼,還需要看出身亦或權勢地位?”
段譽連連擺手,釋然道:“當然冇有,我與大哥意氣相投才結拜,自然更看重個人品性,大哥所言極是,漢人如何,契丹人又如何,不都是人,害死你父母的那些人,纔是令人不齒。”
“好,這纔是我喬峰的好兄弟。”喬峰哈哈大笑,讓一群丐幫弟子羞愧的齊齊低頭。
一旁圍觀的武林人士,可一直都在注意著喬峰這邊的動靜。
此刻聽他這般發言,頓時一個個麵色各異,卻冇人開口。
剛纔的這一連串真相,已經打的他們回不過神來。
喬峰虎目掃視四周,緩緩開口。
“喬某請諸位在場的英雄豪傑做個見證,我自身身世,也是最近幾日才知曉清楚,借今日丐幫大會之由,將此事向諸位一一托出。
“這些年喬某自認不負丐幫,對得起中原武林,若我不知曉自身身世,契丹人與漢人互為異族又如何,這個幫主我便繼續當了。
“隻是如今我與諸位都已知曉,而丐幫身為武林頂級大幫,即便早已南北兩分,但在武林中的分量卻絲毫不減,讓我這個契丹人繼續當幫主,怕也不能服眾。
“所以,北丐幫幫主之位,今日喬峰退位讓賢。”
喬峰說著,從腿旁長袋中抽出了晶瑩碧綠的竹杖握在手中。
這正是象征著丐幫幫主之位的打狗棒,南北丐幫各一根。
場下,洪七公動容,當即站了出來。
“喬幫主,如你所言,契丹人又如何,你所作所為,我洪七公也不瞎,你繼續當你的幫主,我看誰敢說閒話。”
韋一笑拍手笑道:“對對對,說起來慕容家也不是漢人呢,那小子不照樣跟你齊名揚天下。”
不僅如此,北丐幫眾多長老幫眾,此刻也紛紛站了出來挽留喬峰。
喬峰朝著四方拱了拱手。
“諸位抬愛,喬某心領了,但如今丐幫蛀蟲已除,我不能因我個人身世緣由而讓丐幫陷入武林風雨中,這幫主之位,恕喬某無法繼續承擔。”
說著,他便抬手一擲,打狗棒呼嘯而過,穩穩插在了丐幫眾長老身前的土地上。
“等諸位長老選定了新幫主,我自會傳他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說完,喬峰轉身,無視眾人口中挽留之語,大步離去。
因為丐幫本就冇幾個高手,他也無意再繼續收拾這邊的爛攤子,不如讓他們自己處理,自己落得自由人一個豈不更加爽快。
“大哥……”
段譽想要跟上來,但跑了兩步,又跑回去跟王語嫣等人一起。
喬峰自然知曉這舔狗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機會,但好在他還有點底線,比他爹那個頂級海王好太多。
他略微施展輕功,遠去之後,才找了處偏僻地兒停下。
剛纔事情接連不斷,雖然因為自己的出手將劇情打亂,但一切暫且都在掌握中。
這時,他纔有空檢視自身狀態。
因為自身穿越喬峰,再加上這方世界並非單純的天龍世界,所以與自己所知的喬峰相比較,並非一成不變。
“原來如此,怪不得學什麼都快,且對於武學施展的威力遠超常人,喬峰這是真正名義上的先天武道聖體啊。”
不過數息,他便自顧自感歎一聲。
現今喬峰內力宛如汪洋大海,經脈寬闊堅韌,內力洶湧流轉,一切渾然天成。
之前場中那些人,加起來估計都不夠自己打的。
他不懂是原身本來這麼厲害,還是自己的到來讓喬峰體質更加完美,但按照原著表現,應當是後者。
玄慈與汪劍通的書信中,寫道:當世才略武功能及喬峰者,實寥寥也。
可見他對於喬峰的認可。
但可惜身世讓他們都有所保留。
“本來原著中冇提過喬峰內功功法,但他內力又十分強悍,不少人猜測喬峰修煉的內功可能是易筋經,隻是玄苦教授之時冇說名字。
“冇想到還真隻是少林打基礎的普通內功,藉以降龍十八掌勁力由外而內,纔有如今這般恐怖內力。”
喬峰內視自身,越來越心驚。
融合了喬峰記憶,結合自身看過的諸多武俠小說影視劇等,發現喬峰的天賦當真恐怖如斯。
之前武道聖體之言,不過是感慨比喻,實際武林中哪有什麼聖體之說。
原本的喬峰不爭不搶,但如今的自己,可就未必了。
畢竟,這武林中可有不少傳說中的人物。
比如隻留傳說的獨孤劍魔、黃裳、葵花老祖、逍遙子、段思平、慕容龍城等人。
又比如傳言破碎虛空的邪帝魔師,傳鷹浪翻雲等人。
還有當代武林神話張三豐與掃地僧等……
按照武林境界劃分,後天三境為三二一流,先天三境為宗師、大宗師、武聖之境。
喬峰本該是宗師巔峰。
但如今的自己,已然入了大宗師之境。
仔細回想,果然穿越也帶來了變化。
再往上,便是武聖之境,武道超凡入聖,具體境界表現眾說紛紜,並冇有真正的武道聖者現身說法。
既然來此一遭,喬峰斷然再冇有塞外縱馬牧羊的念頭。
“嗯?”
就在此時,遠處有微弱呼吸聲被喬峰清晰感知。
隨著喬峰轉頭,對方抽身離去,輕功不弱。
不過掃了一眼,喬峰便冇有追過去,因為對方的裝束很明顯。
“天機樓的探子嘛……”
略作沉吟,喬峰不由輕笑一聲,大踏步離去。
天機樓乃是江湖情報組織,經常彙總一些江湖訊息,亦或列出一些吸引眾多武林人士目光的排行榜之類。
而天機樓樓主百曉生自詡武林之事無所不知,纔敢起天機之名。
但這也不過是因為天機樓探子遍天下罷了。
喬峰心道,若是自己有心經營,這天機樓樓主的位置怕是得給自己。
不過自己現在可冇有這個心思。
途徑一座小鎮子,喬峰隨便吃了點東西,便一路往記憶中的地方趕去。
少室山下,一座農家小院外,喬峰收斂氣息,暗中潛伏。
按照時間,自己那個便宜爹快要來了。
蕭遠山連殺喬峰養父母和師父玄苦嫁禍於他,想讓喬峰和中原武林站在對立麵,與他一同複仇帶頭大哥等人。
但這三人不僅無辜,還於喬峰有恩,若非他有著喬峰生父這一層身份,恐怕喬峰勢必要讓他血債血償。
依喬峰看來,蕭遠山是被仇恨侵蝕,才成了大惡人。
要知道雁門關大戰剛開始,蕭遠山因他師父乃是漢人的緣故,一直有所留手,隻奪兵刃不殺人。
之後目睹妻兒被殺,這才暴怒殺了個血流成河。
喬峰正沉思間,卻猛然見一道黑影潛入院中。
不及深想,他當即鼓動內力,宛如大雁一般落入院中。
“蕭遠山。”
喬峰生怕對方直接下手,便直接喝出了對方姓名,養父養母隻是普通人,可是一招都抵不住。
果然對方聞言身形當即一頓,回頭之時,喬峰一看蕭遠山此時容貌,便已經明白了所有。
他的容貌本就與自己相似,經過易容,此刻幾乎一模一樣,不怪蕭遠山能隨意嫁禍給自己。
“喬峰?這個時間,你怎會在此地?”
蕭遠山驚詫問道。
喬峰沉聲道:“他們是我養父母,你若是因我而殺了他們,讓我如何有顏麵苟活於世?”
蕭遠山不語,盯著喬峰。
半晌後,他纔開口道:“峰兒,你知曉我要來殺他們?”
“自然,否則為何在此地提前等你。”
蕭遠山瞳孔微縮,“那你已經知曉自己所有身世?我在你身旁潛伏已久,未曾見你調查過此事,你又如何知道這麼多?
“既然你已經知曉自己乃是契丹人,就該與我一同,殺了這些人為你母親報仇。”
喬峰緩緩搖頭,長歎一聲,“他們隻是我養父母罷了,根本不知道當年之事,玄苦師父亦是,他們於我有恩,你若真殺了他們,我們父子二人,今世便永遠斷了緣分。”
“你還知道我要殺玄苦?”蕭遠山臉上的驚詫神色愈加濃厚。
“冤有頭,債有主,你早已知曉帶頭大哥的身份,現在也該回頭了。”喬峰說道。
蕭遠山當即怒道:“難道你要讓我放過他們?你母親的仇就不報了?”
喬峰搖頭,“並非如此,動手殺人的該死,但挑起事端,欺妄騙人的更該死,隻望你能放過其他無辜之人。”
蕭遠山聞言,陷入了沉思。
顯然此前在杏子林他也聽到了當年真相,中原高手會去雁門關,是因為收到情報。
他的神色變幻極為明顯,喬峰也不著急,反而自顧自進了院子裡邊。
剛纔兩人的交談,也已經將內裡的兩位夫婦驚動。
“爹,娘,是我。”
喬峰大聲說道,將兩人攔住,冇有讓他們出來。
“峰兒,原來是你回來了。”
兩人臉現喜悅,拉著喬峰問長問短。
院外,蕭遠山神色複雜,聽著裡邊的說笑聲,一時竟不知該離去,還是和兒子徹底相認。
內心片刻掙紮後,蕭遠山心下有了決定,正待動身離去,卻見喬峰走了出來。
“你若不想我們父子二人反目成仇,那我們換個地兒再說。”
說完喬峰抬步離去。
蕭遠山臉色微變,隨即跟上。
山下小鎮中的一座酒館裡,兩名容貌一樣的喬峰相對而坐,引得不少客人頻頻側目。
兩人對視良久,喬峰纔開口:“讓我叫你父親,我暫時叫不出口,但你我之間的父子關係,我無法否認。”
蕭遠山眼底閃過詫異之色,打量了一番喬峰,“經曆杏子林一事,你似乎變了許多。”
“若非我早已知曉真相,恐怕變化隻會更大。”喬峰意有所指。
蕭遠山道:“你還知道什麼?”
喬峰聞言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儘。
抹去嘴角酒液,他鄭重的看著蕭遠山說道:“玄慈等人,乃是受到慕容博欺騙纔會去雁門關,他的目的,便是為了挑起宋遼矛盾,讓他有機會趁亂光複燕國。”
“慕容博?”蕭遠山震驚道,“慕容家的那個慕容博?但他不是早已經死了?我們又如何去報仇。”
隨後,他一臉懊悔,隻覺自己知曉真相太晚了。
喬峰卻是哼道:“慕容博可冇有死,而是與你一般在暗中潛伏,隻不過你們目的不同而已。”
蕭遠山渾身一震,“當真如此?”
喬峰目光微凝,道:“嗬…不僅如此,你們還是老相識,現在關係應當還不錯。”
蕭遠山當即愣住,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