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視線太過露骨，眼神裡的意思太過明顯，令顧婉姝渾身不自在。
這樣的眼神，她在蘇時延身上經常能感覺到。
沈廷昭似乎察覺什麼，收回視線，朝顧婉姝走去。
“顧貴妃還未入睡？”
他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倦意，應當是剛處理完公務。
“睡不著，出來走走，皇上呢？也是睡不著嗎？”
“嗯。”沈廷昭握住顧婉姝的手，拉著她在梧桐樹下的石桌旁坐下。
李公公提著燈悄然離去。
自她與蘇時延的關係被沈廷昭提到明麵上來說，兩人之間就有些僵持。
顧婉姝冇想到沈廷昭會突然碰她，身體僵硬了下，終究還是冇有反抗。
“自你入宮後，我們好像許久未一起好好說話了。”沈廷昭語氣溫柔，噙著笑直勾勾看著顧婉姝，好似眼裡隻有她一人。
這位年輕的帝王無疑是天下女子的夢中情人，入宮前顧婉姝是幻想過嫁於他的，隻是如今她心裡已再無起伏。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不敢打擾皇上。”
沈廷昭笑了，“姝兒還是同以前一樣心口不一。”
他伸手捏了捏顧婉姝通紅的耳朵，“你難道不知道，自己說謊時耳朵總是紅紅的？”
顧婉姝心跳突然加快，垂頭避開沈廷昭的視線。
都說帝王心難測，顧婉姝如今算是感受到了。
昨日還對她冷言諷刺的人今夜卻對她溫柔有加，她有些猜不準沈廷昭的心思。
她恍惚間，那道淒厲的哭聲再次響起。
顧婉姝打了個寒顫，臉色白了白。
這宮中，莫非鬨鬼？
她想什麼全表現在臉上了，沈廷昭笑著將她擁入懷中。
“姝兒莫怕，朕在。”
李公公拎了壺熱茶過來，站到沈廷昭身後，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沈廷昭單手擁著顧婉姝，一隻手端起一杯熱茶輕輕搖晃。
“是靈妃娘娘。”李公公打量了下沈廷昭神色，“夜裡一直哭鬨，擾的各宮娘娘都睡不安省，皇後孃娘已經派人安撫各宮娘娘了，隻是夜裡頻頻如此吵鬨也不是個法子。”
這話是皇後那邊傳來的意思，想問問沈廷昭要怎麼處理。
沈廷昭蹙眉，“皇後身為後宮之主，這麼點小事也要來問朕的意見？”
李公公垂著頭不敢說話。
“靈妃既然精神不正常，就送去冷宮。”
冷宮位於後宮邊角處，任憑靈妃如何折騰也冇人能聽得見。
顧婉姝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若有所思。
幾日前靈妃還冠寵後宮，不過是隨太後去了趟靈鶴寺，回來後就入了冷宮。
此番變故，怕是很難有人能忍受。
她又想起蘇時延曾對她說的話，抬頭望著身旁君王俊朗的側臉，一股冷漠的陌生感從心底鑽出。
沈廷昭抿了口熱茶，淡聲道：“你父親上摺子彈劾了蘇楚則。”
蘇楚則，靈妃的嫡親哥哥，也是朝中手握兵權的大將軍。
因其驍勇善戰，在沈廷昭登基後接連立下戰功，三年時間就從一個小小的副將成為了威名朝野的蘇將軍。
雖是將軍，但蘇楚則常年在外，朝中勢力並不穩定，於是就將妹妹蘇靈兒送入了宮中。
靈妃依仗著蘇將軍這個靠山在後宮囂張跋扈，早就拉扯了無數仇恨。
蘇家到底勢單力薄，顧雲鬆一上奏就有無數老臣緊跟著彈劾，沈廷昭為處理此事日日忙至深夜。
今夜才總算處理完。
顧婉姝靠在沈廷昭肩膀上，語氣輕柔，“我父親不喜與人為惡，若是上奏，定然有他的原因。”
“顧相為人朕自然清楚。”沈廷昭輕笑了聲，沉聲道：“蘇楚則大勝趙國後，偷偷娶了那趙國的昭翎公主。”
與敵國私通，乃是死罪。
顧婉姝心裡咯噔了一下，蘇楚則遠在邊境，饒是父親有諸多關係也不會輕易知曉此事。
她腦海裡驀然劃過蘇時延威脅父親一事。
莫非，是蘇時延想借父親之手除去蘇楚則？
顧婉姝心中百轉千回，麵上不顯露分毫。
後宮不得乾政，她隻聽沈廷昭說，卻不過多發表言論。
“姝兒不好奇？”沈廷昭垂眸看了眼顧婉姝。
“好奇什麼？”顧婉姝疑惑。
“蘇將軍一族的下場。”
一陣冷風吹過，顧婉姝打了個寒顫。
沈廷昭脫下身上的長衫披在她身上將她抱起，往屋裡走去。
“蘇楚則私通趙國，打入天牢，如今已在押送回京都的路上，昭翎公主下落不明。”
冷徹的黑夜，沈廷昭溫潤的聲調卻令人醍醐灌頂。
直到沈廷昭將自己放在床上，鑽入溫暖的褥子下，顧婉姝身上的寒意才褪去些。
她縮在被子裡，隻有個腦袋露在外邊，眼睜睜的看著沈廷昭褪去衣衫，心裡劃過一抹慌張。
“皇上……”
沈廷昭躺下，將她擁入懷中。
“姝兒，朕好累。”
長長的一聲歎息後，沈廷昭呼吸平穩，眉頭卻是緊皺著的。
顧婉姝緊貼著男人滾燙的胸膛，僵著身體一動不動。
次日，春娥和月娥看到沈廷昭從顧婉姝殿內出來時震驚的忘了反應。
“姝兒還在睡，你們莫要打擾她。”沈廷昭低聲叮囑，去上早朝。
兩個小宮女高興應下，望著皇上遠去的身影，激動的跳起來。
“皇上總算來鳳梧宮了。”
先前沈廷昭每次過來都是要就寢時離開，如今天亮才從顧婉姝殿內出來，分明是夜裡宿在了此處。
接下來，沈廷昭夜夜都來找顧婉姝。
也不做什麼，隻單純抱著她和衣而眠。
不過，宮裡頭的那些個嬪妃們可就不這樣想了。
從前顧婉姝不侍寢時外頭皆傳她是個漂亮的木頭花瓶，無趣。
如今沈廷昭夜夜留宿，外頭又說顧貴妃妖豔禍君。
“一群碎嘴子，娘娘，您就是性子太好了她們纔敢隨意說您！”春娥憤惱道。
月娥倒是神色平靜，看著精神不佳的顧婉姝提議道：“今兒個天不錯，娘娘不如去禦花園轉轉？”
“嗯。”顧婉姝點點頭。
近日蘇時延再冇找過她，她卻總是心神不寧。
沈廷昭，莫非對蘇時延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