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薑那日歸宮後,因著了雨受了涼氣,病癒發緊起來。氣得徽予大斥未央宮宮人護主失力,罰了親近者三月的俸祿。韞薑再三求情,徽予方纔免了雙簪的杖責之刑。此事一來,韞薑便被徽予拘在未央宮內不許外出,以免再染了病氣。韞薑急於調查裁雪,隻好寫下花箋托人帶出托與林初細查,又暗裡命人幫襯。誰知那心月雨雪四人宮內履曆毫無瑕疵,並無和幾宮主位過親往來之嫌。
第二日林初得了徽予準許前來探望韞薑。韞薑此時病得身子全然跨倒,難以從旁相助,隻好叫林初往細枝末節裡細尋,看是否有蛛絲馬跡。
林初修眉緊鎖:“雙素是打王府時就伺候宛陵的,雨雪二人乃皇上登基後被內侍監撥入宛陵宮內,尋常隻在宮內做事。也不常出宮辦事,無和皇後、貴妃來往的跡象。即使是有,應也不密,否則不會這樣難查…不過你硬要我細想,那大抵是裁雪與恪貴妃同鄉。可這樣也未免勉強,畢竟裁雪是自入宮,非鄭府送入。”
韞薑漠然而笑:“你怎知她的履曆不是鄭府偽造?同鄉就足夠了,鄭府勢力如斯之大,要製住一宮婢母家不費吹灰之力。”韞薑冷漠道,“如今皇後正在查問廣陵宮的人,裁雪被視為近身之人,必定已被查問過。恪貴妃如今不好動手,現下廣陵宮侍衛也撤了,林初你隻需去找了裁雪來…到時,取尋常瀉藥哄其服下,隻框她道那是奪命的毒藥,若不說實話便隻消等死。人是賤皮賤肉,況又是個冇良心的奴才。到時候自個兒的命都保不住,鐵定就肯招了。即使她不敢道出幕後主使,宛陵的嫌疑也可消了。”
林初首是拊掌而笑:“好計謀!”頓頓,林初收了喜色,“隻是,若她破罐子破摔尋思著招也是死,不招也是個死。閉口不說如何是好?”
韞薑冷笑:“你拿她母家嚇一嚇不就成了,這關頭她鐵定不曉得她母家是怎樣個情況。你是個主子,她到那時自個兒命都要冇了,哪裡還能清除地思忖你說的到底是不是個真話。——如若不是裁雪,那就好好查一查有誰最近缺了銀兩,這突發之事,多以銀錢收買,或許拮據、好財之人也有嫌疑。”
林初微頷首,一時無言下來。她靜靜地看著韞薑緘默下來垂首打量著丹蔻的成色,韞薑生得當真是如無瑕之玉,瓊姿花貌,清眸流盼。可德妃雖一向示人溫婉態度,菩薩麵貌,裡頭卻不知含著怎樣蛇蠍的城府與懾人的陰戾。
回宮後林初即刻差人去密請裁雪,裁雪來時麵色如常,舉止泰然,跪下請安時,語氣恭敬。林初語氣平平,一句免禮道儘威儀。林初自幼教養出的一襲貴氣逼仄得裁雪心內發怵。
“本宮尋你來,不過問幾句關於和充華傀偶一案之事。到底姐妹一場,冇有白白兒旁觀的道理,你知道的儘說,可若藏著掖著,也彆怪本宮不客氣。”林初玉指摩挲著一盞蘭花紋的白瓷茶盞,旋即端起遞給裁雪道:“喝了緩緩神。”裁雪不好推辭,想著也無甚問題於是接過一飲而儘。
林初見她飲下,遂開口問道:“聽聞來道士那晚,你恰好被命擦拭寢宮口的琉璃屏風。是不是?”
裁雪極力正色道:“回貴嬪話,確有此事,可奴婢也隻是按吩咐行事…啊…”裁雪腹部忽而一陣絞痛,登時捂住肚子大喊起來。
林初見狀便即喝道:“你一個陷害主子求榮的下作奴婢,本宮麵前也敢撒謊!這藥就叫你嚐嚐苦!你若不肯說實話,便等著一炷香後去找閻王贖罪!”
那裁雪嚇得麵色蒼白,幾欲動唇卻話不出口。林初見此狀,便漠然冷笑一聲:“不知你的母家知曉有你這樣一個女兒會怎樣,恐怕也是丟儘了麵子。不妨也叫他們來陪陪你。好讓你能在黃泉路上學學做人的道理。”
“娘娘!娘娘!肅貴嬪娘娘!彆!奴婢都說!是奴婢,是奴婢恨充華主子,都是奴婢一個人的主意!娘娘!”裁雪一聽登時清淚縱橫泣不成聲,強撐著跪行至林初腳下攥緊了林初的裙角撕聲力竭地吼著。
不料這一刺探當真尋出真相來,不必再大費周章。林初心裡一鬆,旋即抬頭對慶山道:“拉了去太平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