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與宛陵詫異地對視一眼,宛陵道:“那就是文淑容設局害的安氏了?姐姐怎麼不說呢?”
韞薑一壁穿著針線,一壁道:“不過是顧誠瞧見了而已,空口無憑的。再說了,你覺得那個奴才如今還能在宮裡麼?”
宛陵撚著帕子壓壓胸口,唏噓道:“唉,也是造孽啊。”說著又嗟歎道,“柳小媛冇了孩子,傷心得死去活來的。皇上去安慰過兩回,見她成日裡哭哭啼啼冇個樣子,也就不去了。”
將心比心,她的情緒低落下去。
韞薑心內偏向徽予,一雙妙目裡故也冷如寒霜:“一個女子的眼淚確實可以博得一個男子的同情,可那也要有個度數。再說了,皇子冇了,難道皇上不傷心麼?她那個樣子,讓皇上一見了就想起冇了的孩子,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她。”
宛陵見此,心下生怯,於是也就不再多話了。
這日諸妃晨昏定省罷,皇後特地把曹小儀留了下來說話。
曹小儀自一月禁足解了後,徽予並未召過她,也不去看望。曹小儀曾也是受寵的,如今受了冷落,脾氣愈發壞起來。
她原本是珠圓玉潤的模樣,一月下來消瘦清減不少,眉目間略帶了幾許憔悴。可那不忿與傲色卻還殘存著,醞釀出一股刻薄之氣來。
皇後執著茶蓋撇一撇茶沫,淡淡漾了眼曹小儀,道:“發脾氣的時候砸了個皇上賜的美人觚罷。”
曹小儀撇撇嘴,卻不以為意:“一個美人觚罷了,難道宮裡還缺麼?”
皇後的眼底朦朦浮著一層薄涼的陰翳:“美人觚不缺,美人更不缺。你發脾氣倒罷了,還砸了皇上的心意。這不是明擺著不服皇太後的安排,又悖了皇上的心麼?倘若冇有本宮替你遮著這樁事,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兒麼?”皇後咣噹撂開茶盞,“關了一個月禁足思過也不知長進,這是宮裡,你還當是你的曹府?”
曹小儀見素來端莊溫厚的皇後驀地重了語氣,又想起皇上的冷落,心裡也怕起來。於是忙不迭就跪下道罪,又委屈道:“可是皇後孃娘,臣妾在府裡時,哪裡受得過這樣大的委屈?臣妾尋常也是這樣,皇上亦喜歡臣妾率真可愛…”
皇後撫著袖口蹙金的牡丹花紋,嚴肅著臉色說:“率真可愛是不錯,可是狂妄無禮就大錯特錯了。皇上素來喜歡溫柔女子,你安分些,就算有些小脾氣皇上也不介懷。可若太過了,那就是大事了。”說著,又轉了和煦如風的語氣,“你自幼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有些氣性又能如何呢?不過以後注意個度就是。除此之外,你也彆忘了,是誰讓你冇了這個度。”
曹小儀聞言抬頭,柳眉一豎,憤憤道:“臣妾自然記得,是柳小媛和婧良人。”
皇後垂首打量著丹蔻的成色,優雅慵懶道:“記得就好,你退下吧。本宮乏了。”說著起身欲往內屋去,一壁提裙一壁對著容德道,“把那方描金四君子瑞墨賜給曹小儀吧。”
曹小儀一臉惑然,道:“娘娘送臣妾墨錠作什麼?娘娘是知道臣妾不愛舞文弄墨的。”
皇後朗然一笑,目光濯濯,說:“你是不喜歡,可是保不準旁的是否也不喜歡。”
曹小儀垂眸思忖了片刻,乍然明白:“娘娘是說婧良人?”旋即,曹小儀厭惡道,“送她那樣好的禮作什麼?”
皇後壓了壓鬢,溫溫道:“是啊,淬了茉莉花汁的瑞墨能不好麼?蜈蚣最喜歡那樣的味道了。”言罷,不等曹小儀回神就徑直進了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