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韻更衣出身教坊司,身段軟如青煙一般,身姿也娉婷婀娜。
隻見其穿了湘妃色桃李競開雨花錦窄袖衫,著一水兒桃紅襦裙,腰佩玫瑰佩與和合香囊,嫋娜多姿一步一生媚地過來。真真是麵如粉蝶,色如嬌花,好不可人。
韻更衣對著皇後倒十分恭敬,盈然拜倒施了禮。
皇後頷首,命人賜座,又問:“怎麼來得這樣晚?”
韻更衣嬌笑一聲道:“還不是皇上讓妾身再多睡會兒,怕妾身累著。妾身不好拂了皇上的麵子,於是就再小眠會兒子,卻不知晚了時辰。皇後孃娘恕罪,妾身下次一定注意。”
皇後笑得有些勉強,仍極力端著賢淑的模樣。
韞薑心裡也十足不是滋味,隻默默地灌著食不知味的茶水。
貴妃最看不過眼,冷笑一聲:“推罪過都推到皇上頭上了。怎麼,以為得了一夜的寵就了不得了?你是什麼樣的人,這一身穿著也不怕臟了彼此的眼!”
韞薑虛咳一聲,語氣柔淡:“韻更衣,你確實穿得有些太過嬌俏了。”這話說得隱晦,也不說破了其中意思,卻也是暗暗給了韻更衣一個警醒。
誰知那韻更衣不以為然,也絲毫不畏懼:“可是皇上說妾身穿了妃色很是好看。這如今秋日裡了,花兒都凋敝了,若人再不好好打扮得嬌嫩些,還怎麼讓皇上歡喜?”
貴妃嫵媚的臉上罩著怫然怒色:“秋來花謝,本宮倒想看看韻更衣這朵花,能開到什麼時候去。”說罷,貴妃陰著臉起身告退。
韞薑實在不喜這韻更衣的輕狂樣,遂也一併起身走了。
念及留芳苑裡的秋菊開得妙,為著舒散心情,韞薑於是就提步往那裡去走走。
方賞了會兒景色,一嫵媚妙音就從背後傳來:“德妃還是一樣好興致。”
韞薑尋聲望去,隻見貴妃把著千珊的玉手款款走近。
“不過閒來無事,來此打發時間罷了。”韞薑含著妥帖的笑,溫溫的冇有鋒芒。
貴妃慵懶優雅地扶一扶碧璽飛鳳簪:“這倒是,如今新人得寵,我等舊人自然就空閒得不得了。”
韞薑勾了一抹閒閒的笑意:“貴妃說笑了,論恩寵貴妃當是第一,無人可及。”
貴妃狹長好看的鳳眼一斜,嗤道:“就你我二人你還說這些,做給誰看?”
韞薑不知貴妃打的何等算盤,卻也收了收虛假的溫潤笑容。
“貴妃素來不愛與本宮多說話的,怎麼?今日倒出奇了。”韞薑的笑清淡如菊,疏離卻妥當。
貴妃冷冷含笑:“本宮厭極了你,你對本宮也好不到哪裡去。隻是三個女人一台戲,還差一個。”貴妃目光定住韞薑,韞薑黛眉微蹙,卻也不屈不卑地迎上了那銳利的目光。
“不管你信與不信,這明城裡敵友難分,又何須介懷這個。說到底本宮和你的梁子結下了,拆也拆不掉,可你彆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貴妃漾起珠玉般粲然的笑,如陽光下烈烈如焚的玫瑰。
韞薑漠然:“怎樣的戲,本宮倒是想聽一聽。若有趣兒了,演一遭,若無趣,辭了也罷。”貴妃笑意仍是隆隆的,卻叫人看了寒津津地懼怕。
隻聽貴妃一五一十說了,韞薑黛眉微蹙:“欲想擊潰敵人,需得徹徹底底方好,這戲到頭來也奈不了皇後如何。”
貴妃不屑:“你德妃目光會如斯短淺?”
韞薑目光閃爍:“大廈將傾非一日所能。此事一出不論如何,皇後送到皇上身邊的,皇上必定有些忌憚了。”頓頓,韞薑勾唇,“你既自知與我不睦,又怎肯定,我必不會將此事告知皇後,反過來將你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