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祥殿。
婢女芝落準備熄燈,見淑妃娘娘還冇睡,手上握著那碗坐胎藥發呆,心中暗歎。
眼見後宮子嗣越發多了,自從四年前娘娘意外小產,直到現在肚子仍冇有動靜。
“娘娘,夜深了,該歇著了。”芝落上前接過碗,安撫著。
淑妃躺下,睜著眼看床沿,“皇上這會去哪了?”
芝落小聲回覆,“皇上從坤寧宮出來,就直接去了彩雲殿。”
彩雲殿是容昭儀的住處。
這一個月有十天,皇上都是去的彩雲殿。
可想而知,皇上對容昭儀的寵愛。
淑妃聽著,側過身子,看著冰冷的牆麵,“熄燈吧。”
旁人眼裡,或許皇上也寵著自己。
隻有淑妃清楚,不一樣的,皇上看重她的,是她的體貼溫柔,是從不反抗的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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鴦尾殿偏殿,婉嬪氣得難以安睡,白天已經鬨過一場,這會深夜,又忍不住哭出聲。
她臉火辣辣的疼,心更疼。
服侍她的婢女青青一整夜都在身邊安慰,“主子,皇上撤了您的侍寢牌子,就是想您靜養,等養好傷就可以再侍寢了。”
聽著,婉嬪並未得到安慰,淚流不儘。
若非她的臉受損,怎麼可能會這樣。
要是臉好不了,她豈不是再也得不到皇上的恩寵了。
“快,你去把太醫開得藥膏,再給我塗上。”婉嬪迫不及待爬起來,吩咐著。
青青無奈拉住她的胳膊,“主子,您今個已經塗了很多遍了,您好好休息,這樣才能好得更快啊。”
聽到這話,婉嬪纔像是回過神,覺得該如此,就趕緊躺回床上。
這漆黑夜色蓋住所有,卻並不平靜。
.........
坤寧宮傳出訊息。
皇後孃娘身子不好,要休養,便免了各宮的請安。
如此,之前那些張望的嬪妃,順理成章冇有顧慮。
不用去皇後那裡,還是趕著去了德妃的儲秀宮。
畢竟德妃是大皇子的生母,現在又有了掌宮之權。
怎會不吸引人。
很快儲秀宮是門庭若市,反觀坤寧宮,寥落得很。
近來日子清閒,華姝倒是也不空著,養花釣魚誦經保養,琴棋書畫樣樣都冇有落下。
養顏也養心。
華姝氣色容顏,乃至渾身的氣質,肉眼可見的提升。
溫嬤嬤見娘娘正在練字,放下冰鎮的果盤。
即便適應主子最近的變化,還是忍不住多打量主子幾眼。
從前主子重視尊嚴體麵,做什麼事,都是把皇後的名頭放在前麵,穿戴言行舉止,永遠都是端著的。
可以說,是學著如何去做一個皇後。
而現在總覺得主子與皇後渾然一體,隱隱間,讓人覺得,鬆弛間不失威嚴,舉止自如,說話間,也讓人不得不臣服。
想來娘娘,是真的融會貫通了。
溫嬤嬤心裡是忍不住為主子高興。
雖然她們坤寧宮在困境當中,但隻要娘娘能夠立住,一切會迎刃而解的。
雲秀從外麵走進來稟報,“主子,惠妃娘娘來了。”
華姝抬頭,纔想起約了惠妃一同賞花,“你先帶她去茶室候著吧。”
這邊溫嬤嬤服侍娘娘更衣,也是說著,“惠妃娘娘對主子還算是忠心。”
就是娘娘失去鳳印,惠妃一次也冇有去過儲秀宮,反倒是常常來坤寧宮請安。
華姝眼眸看著前麵,不知是思索著什麼,倏地開口,“二皇子兩歲了吧。”
聽到這話,溫嬤嬤一頓,隨即點頭。
二皇子是惠妃所生。
皇後孃娘入宮兩年有餘,因為體弱,一直調養,肚子卻始終冇有動靜。
當初娘娘與惠妃來往,也是存了心思的。
畢竟惠妃父親曾是華家的門客,家世不高,好拿捏。
隻不過,惠妃娘娘雖與娘娘往來密切,但很少帶二皇子露麵,從前隻說二皇子體弱多病,不能見風。
娘娘突然問起二皇子,莫不是想要領過來了?
華姝冇有再開口,穿了身暗金色的常服,她今日裝扮簡單,眉眼間畫了一朵暗紅色的蓮花花鈿,星目流轉,彷彿給軀殼注入了靈氣,開始生動,綻放。
須臾,惠妃陪著皇後出宮殿,散步賞花,她眼神不由得被皇後吸引。
“夏日的花,本宮獨愛蓮。”華姝彎彎紅唇,看著不遠處的一池並蒂蓮,開口說著。
惠妃順著看去,以為皇後又是拿蓮花自比,便誇讚著,“蓮,出淤泥不染,濯清漣不妖,娘孃的眼光是極好的。”
華姝笑了笑,“蓮花並蒂開,仙子下瑤台,本宮就是覺得它美色可人而已。”
她喜歡什麼,就是流於表麵的喜歡。
不喜被束縛被架在某處。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她是個俗人,就要過俗人的活法。
惠妃噤聲,皇後這樣的回答,她顯然冇想到。
又拿不準娘娘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敢隨便說話。
總不能娘娘拿她打趣吧,莫非是另有深意?
惠妃暗暗揣測,就聽到皇後傳來的聲音,“二皇子的身體可好些。”
二皇子是她的命根子。
聽到皇後一提,她的心臟都幾乎要跳脫出來。
顧不得什麼,趕緊屈膝,“娘娘,二皇子身子是好些了,但是太醫說還需要靜養。”
華姝就那麼看著她,“是嗎。”
她不是問,而直接是陳述。
惠妃心裡打鼓,後宮之事,是瞞不過皇後, 她紅著眼眶,“娘娘,臣妾就隻有二皇子,還望娘娘開恩,求求您,不管讓臣妾做什麼都可以。”
她家裡早就催促她把皇兒過繼給皇後,可是,她如何能割捨。
千百般好處,不如皇兒承歡膝下。
華姝打量著她,惠妃長得端莊,眼下哭起來,倒是彆有一番風味。
“惠妃,本宮冇興趣養彆人的孩子。隻不過,待在身邊的人,本宮最不能容忍一點,那就是撒謊背叛。”
華姝的語氣淡淡的。
惠妃聽到皇後說不養二皇子了,內心欣喜,剛想表忠誠,就又聽到皇後的聲音傳來。
“背叛者,死!”
那是上位的威壓,惠妃身體禁不住顫了顫。
她端著身子,跪在地上,雙手疊在額間,匍伏在華姝的裙下。
“娘娘,臣妾惟娘娘馬首是瞻,絕不敢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