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鬥第二名,京城黃遠山。”
“文鬥第三名,金陵崔家三子崔灝。”
“文鬥第四名……”
閣樓上的聲音還在繼續,閣樓下早已是一片沸騰。
“魁首是方家次子方永,這怎麼可能?”
“整個江南都知道方家次子不學無術,他絕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這裡麵一定有問題。”
“老夫曾做過方家次子的授課老師,方家次子是什麼德性老夫最清楚。”
“方家次子連四書五經都認不全,哪兒來的資格當文鬥魁首?”
“這場文鬥不公平……”
“文鬥一定有問題!”
“請大人把方家次子所有文鬥的考題公開,否則我們是不可能承認方家次子文鬥魁首的地位的。”
“對,公開!”
“必須公開!”
“不公平……”
閣樓上,王介甫向身後的藝妓使了個眼色。
藝妓會意,帶著人把臨摹好的題目和答案掛在了閣樓的欄杆上。
曆屆賞花大會的文鬥都會出現這樣的爭議,故此在文鬥之人踏上最後一層閣樓開始,就會專門有人對登樓的文人闖關時留下的作品進行臨摹,方便在產生爭議的時候公佈。
隨著一道道臨摹好的題目及答案掛在欄杆上,樓閣下方的爭議聲逐漸小了起來。
“這一句煙鎖池塘柳,炮填海城樓,稱之為千古絕對也不為過。”
“前後兩句都對應了風水上的金木水火土,光看前半闕,渲染的應當是一片煙霧繚繞的早春池塘景色,但後半闕的一個炮字,卻給整副對聯填上了一片大戰降臨的景象。”
“老夫寫了四十餘年對聯,卻從未寫出過如此驚為天人的字句。”
“方家次子,當真是個奇才。”
“好一句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僅僅是這一句詩,就足以讓本公子淚淚滿麵了。”
“這首詩寫的是街上那個賣碳的老爺子嗎?”
“本公子這就讓管家過去,請老爺子到家裡過冬。”
“聽說方家次子從參加選拔到從五層閣樓裡出來,總共也隻用了不到三刻鐘的時間。”
“那黃遠山也是,隻比方家次子慢了一步。”
“都說方家次子不學無術,原來是在藏拙啊。”
四層閣樓上。
崔家三子崔灝大氣不敢出一聲的跪在崔元麵前。
啪!
崔元猛地一巴掌甩在了崔灝的臉上。
“不爭氣的東西!”
這次的文鬥,崔家不僅白白給百花樓送了五千兩,裡裡外外暗中打點還花了不少銀子。
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崔灝在文鬥上獲得魁首。
但讓他萬萬冇想到的是,最後獲得魁首的居然會是方家次子。
身為上一屆鄉試亞元的崔灝,幾乎得到了這次文鬥所有的考題答案,卻隻拿到了第三名。
為了這場文鬥,他前前後後花了上萬兩銀子。
但現在,一切都白費了。
崔元越想越氣,抬腳就是一記飛踢。
“老夫養你何用?”
崔灝被這一腳踢飛到了廊道的門牆上,一口猛血從嘴裡吐了出來。
“三弟……”
崔鶯鶯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起了崔灝。
“父親,您就不要再責怪三弟了。”
“三弟已經發揮的很好了,誰又能想到方永一直藏拙,直到今日才聲名鵲起呢?”
“再說了。”
“就算冇有方永,那位京城來的黃遠山也會搶走弟弟的魁首之位。”
藏拙?
崔元麵無表情的望向樓下正在被人恭維的方永。
一定是了。
再過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鄉試了。
自從方員外去世後,方家子女人走猢猻散,方府隻剩下方家次子一個人。
在勾心鬥角的金陵城,冇有強硬的後台撐腰,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想要保住方府的招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辦法就是假裝自取滅亡。
事實證明,方家次子成功了。
方家員外當年對王介甫有幫助之恩,如今王介甫成了金陵知府,怎麼也會幫方家次子一把,又恰好遇到史上最特殊的一屆賞花大會文鬥。
這是方永潛龍飛天的最佳機會。
“小小年紀卻有如此深的心機城府。”
“此子……”
“不可留!”
崔元的目光從方永身上收了回來。
“是老夫低估的方家次子,才讓他搶了這次攀上鳳凰枝的機會。”
“先回去吧。”
閣樓下方,方永舉起酒杯接受著其他人的恭維。
“恭喜方少爺抱得美人歸。”
程知初彎下腰,畢恭畢敬的向方永敬了杯酒。
“以後到了勇武王座下,還請方少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給在下謀個差事。”
方永驚疑的看著程知初。
“勇武王座下?”
“怎麼?”
“方少爺還不知道嗎?”
“這次賞花大會的文鬥就是勇武王安排的。”
“隻要在文鬥中獲得魁首,就能得到勇武王的邀請,聘為勇武王府的幕僚。”
“不然區區一個百花樓,又如何能夠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坐鎮。”
聽到程知初的話,方永這才明白過來。
怪不得登樓的時候王介甫再三提醒,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好事。
幕僚是王侯將軍座下幫忙出謀劃策的人,是有官位在身的。
這種官員冇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隻能算作家臣。
雖有官位,卻無官職,類似於後代衙門裡的臨聘人員。
即便如此,也是普通人羨慕不來的。
在一品異姓王府上當幕僚,最低也能混個九品官。
如果能得到勇武王的賞識和舉薦,說不定還能通過科舉以外的渠道進入官場。
方永倒是希望勇武王會聘請自己當幕僚。
九品芝麻官也是官。
隻要有官位在身,崔家就不敢拿他怎樣了。
方永收斂心神,看了一眼麵色不喜的黃遠山。
“黃公子似乎並不希望我成為勇武王的幕僚。”
黃遠山僵硬一笑。
“自然不是。”
“隻是我個人以為,以方公子的文采去做那勇武王府的幕僚,未免有些自降身份。”
“在我們京城,街上隨便走兩步都能看到九品以上的官員。”
“京城的機遇要比金陵這種彈丸之地多得多。”
“方公子不如隨我去京城碰碰運氣。”
“有需要的話,我黃某人願意助方公子一臂之力。”
“多謝黃公子好意。”
“隻是金陵城中還有在下牽掛之人,暫時還無法脫身。”
“他日有機會,定會去京城求黃公子引薦。”方永委婉拒絕道。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和黃遠山不過是初次見麵,甚至連黃遠山到底是什麼身份都不清楚,又怎麼知道黃遠山的話是真是假。
再則,能在大隋唯一的異姓王座下當差,不一定就比去京城發展差。
幾人攀談之際,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向方永走了過來。
“恭賀方公子獲得賞花大會文鬥魁首。”
“新花魁蘇小小姑娘已經在房間裡等候多時,特意吩咐小女子來向方公子問個話。”
“不知方公子什麼時候上樓和蘇姑娘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