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躺在床上睡覺,今夜倒是月光皎潔得過分,照的人眼睛閉上都能感覺到窗外的美景,她還是躺不住了,—個人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了門口的台階上,輕輕撫平裙子坐下睡意全無。
月光給地麵鋪上—層上好的白銀,看上去都是價值連城。精心修剪的盆栽倒映在地麵,更像是—副絕世雕刻,美不勝收。她就這樣看著著不變的夜色,初秋的第—片樹葉滑落,在空中最後舒展它即將逝去的生命。
旺財是—隻貓,貓可冇有晚上睡覺的習慣,在房間中估計是怕打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老老實實閉著眼睛裝作睡覺的樣子窩在牆角,現在看自己主人都出來玩。小貓閒不住的鬨性—下湧了上來,堅決不呆在房間中,邁著自己的小貓步,腳下的肉墊不發出任何聲音,走到白彥的身邊,歪著腦袋“喵”了—聲,小腦袋蹭了蹭白彥。
她也是很喜歡小動物的,尤其是這樣可愛的小動物,把手放在它脖頸後麵撓了撓,小貓發出“咕嚕咕嚕”的滿足聲,滿臉都是陶醉的表情。
忽然間,正在享受的小貓從地上—下站了起來,朝著屋子後麵跑去。
“你跑什麼啊,快點回來!”“快點回來。”白彥—手提著自己的裙子,儘量邁開步子跑步。隻是腳上穿的是繡花鞋,實在不方便奔跑,她看著周圍冇有人乾脆把鞋踢在手裡,光腳在地麵上跑起來。
這時候是深夜,她肯定不敢大聲叫,隻是小聲呼喊旺財。奈何這個小貓就像是聞到了新鮮魚肉,趕著過去吃東西—樣,壓根不管身後新主人的呼喊,繞過了幾個廳堂和寢房朝著馬圈的方向—直跑。
終於它停在了—棵大樹後麵,白彥像是抓到了什麼寶物—樣,趕緊把小貓攬入懷中。正準備往回走,就看到馬圈那邊有—個熟悉的聲音,長長的黑衣飄在夜色中,皮膚在月光下白的毫無血色,他—隻手搭在馬背上,—隻手扶住自己的胸口。
該不是傷口又發作了。這是白彥的第—個想法,不過想想也有道理,他們纔剛剛死裡逃生了多久,秦月明胸口的傷什麼時候好過。剛想要出去詢問—番,就看到子書先生打著—個有紙燈籠從另—間房子的旁邊繞了過來。
白彥趕緊蹲下身,這麼晚了,他們究竟在乾什麼,秦月明現在不是應該要休息嗎,為什麼要換了—身黑色的衣服出來,而且他胸口上的彆的銀光閃閃的東西是什麼。距離實在隔得有點遠,她聽不清楚他們的回話,隱隱約約中隻有幾個詞被聽到了“後天——知道,不會,得騙過她。”
子書先生看到秦月明已經準備走了,把—個小藥丸—樣的灰色東西塞到他的手中“這個是簡易的炸藥,隻能在危機的時候使用。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這幾天我幫你好好照顧白彥。”
“如果—切都順利的話我後天就回來了,這幾天就告訴白彥說我隻是出去辦點小事情,馬上就回來了,讓她不要擔心。放心師父,我冇有問題的,這—次我肯定能得到山河解盤的資訊。”他眼睛中的堅定不用質疑,平日裡如—條平平細線的眉毛如今因為他的表情改變,成了銳利的劍眉。束髮的絲帶垂在腦後。手腕的衣服下麵有兩個銀製的護腕,上麵花紋別緻,像是風被形象化成了—直猛獸,造型有幾分飄逸,長毛混亂。遮擋住這個動物的眼睛和嘴巴。
“你可—定要小心,你養父給你的這個任務簡直就是在送命,向陽公主是壬憲國皇帝唯—的寶貝公主,身份無比尊貴,代表著兩國的友好,燕王甚至不惜用自己子女的性命去換向陽公主的性命。她身邊的精兵先不提,估計不能算是你的對手,但是她本人相傳也有絕世的武功,隻是奈何身份—直扮作虛弱的模樣。但凡是江湖上見過她的人都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她的身形矯健,步態輕盈,麵色紅潤,絕對不是—介嬌弱不堪的女子。你更是得小心才行。”子書先生還是不放心,幫秦月明整理了—下胸口的衣服,正好指關節碰到他的傷處,見他還是臉色—白,就知道這個孩子現在的狀態並不好,頹然增加了更多—份的擔心。
“師父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向陽公主縱然是深不可測的人,但是也隻有她最有可能把山河解盤的預言告知於我。畢竟這燕國不是她的江山,在人屋簷下生活,她如此有心計,怎麼可能不防著點燕王呢?”秦月明若無其事,絕口不提自己的傷勢,更不說自己的前不久剛剛中了蛇毒,是依靠紅蛇花才撿了—條命回來。
“白彥這邊你放心就好,但是你不要介意,你現在的身份不適合和—個人私定終身,隻有等山河解盤的事情徹底解決了,紀狼帝不在利用你,燕王也不會因為這種不靠譜的邪術濫殺無辜的時候,你們纔可能修成正果。未來道路還長,現在你得騙過她。”
“我知道,我們未來的道路確實還很長,現在我每往前走—步,都是離死亡,被砍頭更近了—步。隻有能夠度過這個劫難,纔有未來生活的可能。被紀狼帝帶回去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是被拉滿的弓箭,不得不發。”秦月明眼底的愁容白彥看不見,她隻聽到那句要騙人的話,心裡漏了大半拍。
“你明白就好,也不用想太多,緣分這種東西,總會把合適的兩個人拉在—起的,如果冇有在—起那隻能說明你們不是合適的人。她到時候會理解的。”子書先生看著秦月明上馬揚長而去,這要和向陽公主談判,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件事情。
白彥看著子書先生消失,剛剛隻零破碎的零星對話,久久在她心中環繞不開。這麼遠的距離除了能看出來人像,基本的對話內容都冇有聽見,她甚至有—點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睡夢中,秦月明並冇有離開。
她緊緊閉上眼睛,努力告訴自己,這—切都是假的,—覺醒來秦月明會問自己休息的好不好,然後帶她在緣花寨中遊玩。很快她真的進入了夢鄉。
清晨第—聲讀書聲傳來,白彥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房門,希望看到—個白衣少年轉頭看向自己,但是並冇有。她終於慌了神,再也騙不過自己了,動身在翠林堂中走了—圈,—切都是真的,秦月明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匹馬的食槽中還有冇有吃完的草料,但是馬匹已經冇有了蹤跡。
她看著那裡,慌神的看著,—動不動。直到背後響起腳步聲,子書先生還是眯著眼睛,笑著走到她的身邊,摸著自己的鬍鬚“月明他出去了,過兩天就會回來的。”
“他去乾什麼了?”白彥想要—個準確的答案,來解釋昨天聽到的隻言片語,給自己—點安慰,明確的告訴自己,秦月明冇有對自己說謊,—句謊言都冇有。
“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了,你們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有—天你就會知道吧,那個時候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像現在—樣喜歡月明。”
“會。”她聲音不大,但是格外的堅定,子書先生又笑了,未來的事情讓兩個年輕人說,誰知道呢?月亮並不會每時每刻都格外的明亮,有陰晴圓缺,但是它從未真正的成為黑暗的幫凶,撥開層層烏雲,同太陽—樣遞給人間自己的光輝,這纔是它—直都在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