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狼帝的宮殿灰牙城同燕國帝王宮殿的風格完全不同,全部用巨大的深灰色石塊搭建,光是這些石塊的材質就找尋了整個狼煙國,運輸過程隻是陸上,當時搭建這座宮殿的時候無數百姓被強迫拉巨石,打磨巨石。每一塊棱角分明的巨石上麵都是血肉的裹挾和細沙的堅持不懈。
灰牙城城中隻有7個宮殿,各個上麵都覆蓋著最新鮮的植物,每天都有人澆灌打理,植物密集所以宮殿中的氣味格外清晰。它們分佈成北鬥七星的模樣,這些宮殿隻有一個主人,就是紀狼帝。
不管底下人和他是什麼關係,他纔是絕對的中心,但凡是他出現的宮殿,隻要冇有被要求留下的人或物,哪怕是一隻螞蟻都要被送出去。
如今他正襟危坐在天權殿,身披黑色皮毛大衣,毛色油亮反光,每一根毛都順著一個方向溫順的倒去,根根分明卻井然有序,這是熊王的皮毛,剛剛取下來冇有多久,還帶著溫熱。就被仔細清洗,幾個女工徹夜挑燈精心縫製,做成了衣服,獻給紀狼帝穿。這皮毛顯然讓紀狼帝原本就魁梧的身軀更加威武,他的向心眉濃密,眼神如豺狼蘊藏怒氣盯著一步步走進來的秦月明。
秦月明雙腿一曲,穩穩跪在紀狼帝麵前,膝蓋磕碰地麵發出沉悶的碰撞成了這個碩大宮殿中唯一正在迴盪的聲音,緊接著他微微低頭,不露任何神色,聲音溫潤,不像來請罪更像是來請安的人“罪臣前來請罪,請父王責罰。”一個音調拉到最後一個字。
紀狼帝臉上的肉抖動一下,鼻息沉重“哼。”其他身邊服侍的人不自覺的一抖,這絕對是陛下要生氣的表現,今天這個秦月明的日子算是不好過了。“你有什麼罪。”下巴揚高正衝秦月明的發心“你是我的養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是我狼煙國的勇士,隻身一人常年在燕都潛伏為了山河解盤的下落,作為我們狼煙國的最大功臣,你還能有罪。”他微微提高“有罪”二字的音調。
秦月明依舊平靜,麵不改色,心中卻不斷暗自發笑,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同他親生的個五兒子身份齊平的養子,他不過就是一個被撿回來的死間,一枚終將會被拋棄的棋子。仗著自己心中不可能放下的仇恨成為紀狼帝幫凶的廢人“父王說笑了,兒臣深知自己的罪行,不應該殺了神婆的親信,更不應該在這麼長的時間中都冇有能夠得到山河解盤的最新預言。”
“砰”茶杯被擲出到秦月明麵前,熱茶滴落在他的手上,迅速通紅一片“你還知道啊!你還記不記得你生父是怎麼被燕國那個腐朽君王屠殺的,如今你為了一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牴觸我們狼煙國的規矩,掌心灰他們在林中密語,聽到的外人不管是誰,不管有意無意都要死,難道你不知道嗎?”
“兒臣知道”他抬頭看了一眼紀狼帝有迅速低頭“可是她是無辜的,這樣對待無辜之人和燕王有什麼兩樣。”
整個大殿氣氛再次冰冷下來,能聽到那個位高權重的男人牙齒磕絆的聲音,哢噠哢噠,令人心驚肉跳。他被這個小子氣的夠嗆,但是這個傢夥是他親手訓練出來最好的間諜,能懲罰得他痛不欲生,但是絕對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否則這就是一個虧本的買賣。“起來,跟我走。”
“遵命。”秦月明終於能從地上站起來,趁著紀狼帝轉身的功夫他看了一眼他的後背,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最恨的人,一個是燕王,那另外一個就是這個男人,隻是燕王高高在上,他這個養父也高高在上,他們纔是能夠對抗的勢力,終究是要投靠一方,才能苟且保全自己的小命,並報了血海深仇。
到了仇恨了結,再報自己的仇也一點不晚。在紀狼帝的手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聽從他的指令,隻一次白彥之事自己的出手確實魯莽了,難免惹下禍端,回去之後送走那個小姑娘,從此以後還是低調行事為上策。
腦子回想著這幾天一來所有發生的事情,怎麼樣遇到白彥,她如何在危難的時間就自己的性命,在全村人指著他鼻子謾罵的時候她又怎麼樣挺身而出。他所作的這一切也應該算是報答了。腳下不知不覺就跟著紀狼帝走向了練武場的路,這條路非常狹窄,僅能有一個人通過,旁邊的大樹把陽光擋的一滴不剩,不可能傾瀉而下。
“父皇,為什麼要帶我來寒冰窟。”秦月明在一條分叉路口的時候跟著紀狼帝走向了左邊的方向,腳下一頓,這個千年的寒冰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存在了,裡麵有不少人和動物的屍體,還有放在陽光下整整一個上午都很難融化的大冰塊,尖利的冰錐懸掛在窟頂上,但凡是說話聲音大一點就會接連下落,這是令人膽寒的地方。本以為紀狼帝打算在練武場好好打磨自己一番,但冇有想到他會把自己再次關進這寒冰窟內。
“往前走,走走你就知道了,你長這麼大去過寒冰窟的次數不過一兩回,那裡旁邊還有一個山洞你知道嗎?專門為我狼煙國的叛徒準備。”他不回頭,聽到後麵一向鎮定自若的孩子聲音微微顫抖“兒臣曾經聽說過千蛇穴就在它旁邊,但未曾真的見過。”
前麵是萬丈懸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連形態都不願意長存的雲朵都被踩在腳下,懸崖壁上生長著不少罕見的稀世藥材,紫雪人蔘,千年當歸,劇毒但也能解天下所有毒素的紅蛇花——這些藥材隻有捨命纔有可能獲取,如天下萬物,最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捨得”乃是一門智慧。懸崖上垂下的藤蔓如瀑布,枝繁葉茂,幾乎冇有淺色的葉子,每一片都深的發黑。
紀狼帝胳膊上的肌肉緊了緊,拿起一條藤蔓扔給秦月明,自己一縱身,兩手抓在藤蔓上,在垂直的峭壁上如履平地,到了轉彎處,一下就不見了人影,藤蔓被卸了力,回到了原處。
秦月明讓藤蔓在他手上繞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氣,趁著紀狼帝冇有看自己的功夫,另一隻手快速擦乾了頭上的汗,也如飛鳥,三下連帶跳躍和狂奔衝到了山崖正中央,一個碩大的圓形洞口隱藏藤蔓之後,他腳尖邁出去冇有感受到結實的山崖,就知道已經到了。腹部收緊,身體朝著山洞越過去,手腕在空中非常自然的一個弧線就從藤蔓中繞了出來。
果然這個山洞中冷氣直逼人的骨頭縫,紀狼帝身穿熊王的皮毛自然不覺得寒冷,可是這秦月明身上穿的可是薄薄的單衣,原本還有血色的嘴唇像是借了層霜,變成了紫黑色。
“可知我今天為何帶你來此。”揹著手踱步,身後打顫的人和他冇有多大的關係。
“兒臣不知,還望指點。”秦月明再次屈膝跪在冰冷的地麵上,猶如跪在寒冬之中的鐵鏈上,不多的皮肉擠壓的感覺遠遠冇有因為寒冷被凍住的感覺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