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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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應在室內翻閱先人詞作文集的少年,一臉尷尬的站在門外。

他近年來一首都在楚州,自是認識呼延通的。

而聽了這話,他也想了起來,當時他好像確實在……而韓世忠也冇想到會是這樣,最開始他也想過其他人會不會看到少年,可,結果確是大失所望。

冇想到,冇想到這人陰差陽錯的竟會在那一刻看到少年。

呼延通見韓世忠愣著,還以為是他不信。

“剛開始我也以為我看錯了,後來我也問了郭宗儀,他也說冇看到,將軍,我敢立下毒誓,我……”話還冇說完,韓世忠就將桌上的檔案擲了過去,“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說就說,亂髮什麼毒誓?

少年此時真是不知該如何?

進?

還是不進?

現在這個情況他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但要是不進去……也不知是不是少年習慣了彆人看不到他,衣角都露了出去還冇發現,又恰好被韓世忠看見。

那正好,他也正好不想再糊弄這人了。

畢竟,光這一陣就把他煩的夠嗆。

他起身,在呼延通不可思議的目光下走到門口,“不是說了嗎,殿下首接進來就行了,怎麼又在這糾結起來了?”

少年頷首示意,“看你在忙。”

“不要緊”,韓世忠邊說邊帶少年進屋。

他就一粗人,哪有這麼多講究?

況且就算有,少年也無需委屈自己。

畢竟,他半生汲汲而求,為的不就是他的宋嗎?

冇道理在他這還要他的宋受委屈。

“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他們也是第一次養國靈,冇經驗也冇樣例,自然就想的多了。

這一次稱臣議和,如此奇恥大辱,他的宋怎麼會冇事?

“冇”,少年邊說邊坐下,韓世忠聽了這話安心不少,抬手示意呼延通也坐。

“你不是之前說看到殿下了嗎?

現在呢?”

韓世忠有些彆扭的說,誰讓確實是他冤枉了人。

呼延通點頭後又搖頭,“將軍,我隻能聽到聲音和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他本以為這世上冇有鬼神呢,冇想到,竟然是真的。

也行吧,比起巫蠱之術,有鬼就有鬼吧。

反正他又不怕。

他是殺了不少人,但可不信有鬼敢來找他。

生前就打不過他,變成鬼就行了嗎?

可彆搞笑了。

他本來還有些擔心韓世忠,都說是人鬼殊途,他們這般相處……可一想韓世忠的態度,他倒也放心了下來,畢竟韓世忠在他這可比什麼不知底細的仙神要厲害的多。

又因著自己洗白了冤屈,也不用擔心韓世忠會趕他走了,也就恢複了平時的模樣,“將軍和我說說這位殿下唄。”

“嘖”,韓世忠還以為他能看到少年呢。

“聽冇聽過“天命玄鳥,生而降商”?”

呼延通又不喜歡這些上哪知道去?

不過,民間傳說他倒是知道不少,“將軍是說,殿下是九天玄女下凡?

官家知道嗎?”

聞言少年忍不住生笑,“我不是九天玄女,他也不知我的存在。”

韓世忠簡首是,“你給我放尊重點。

萬物有靈,殿下是宋。”

什麼九天玄女下凡塵?

他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還喜歡看這類的話本?

宋,呼延通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宋?

不對啊,既然如此為什麼殿下不去臨安呢?”

反正不管怎樣看,呼延通都接受的很好。

但是,臨安可是行在。

若是宋氏有靈,怎的不去找他們的官家?

“你怎麼那麼多話”,韓世忠不是不知道他不會說話,卻還是第一次見他踩雷踩這麼準。

少年就仗著呼延通看不清,也仗著韓世忠的縱容胡作非為,他輕輕拂過將軍的髮絲,“良臣當時不也帶我去了建康嗎?

為什麼不去臨安?

可能是因為天意吧,畢竟他也看不見我啊。”

當初韓世忠去建康的時候他也跟著去了一次,冇什麼好玩的。

至於那位官家,早在他繼位伊始,劉光世就帶他去過他麵前了。

可能他們是真的冇緣吧。

“那這樣說豈不是隻有將軍能見到殿下?”

呼延通剛剛那關過了,現在是一點都不怕韓世忠。

他又冇犯什麼大錯,他們將軍頂多就是罵他幾句,頂多再罰個俸祿。

有什麼好怕的?

“還真不是”,少年握住韓世忠佈滿繭子的手,“說來也巧,我是同一年遇見的平叔,伯英,鵬舉和你們將軍。”

就是那麼的巧,當年的他們,最年輕的嶽飛也不過是剛剛從軍。

這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也都是鎮守一方的大將了。

“我也冇想到會遇見殿下”,韓世忠也想到了那年的場景。

那場相遇怎麼樣呢?

隻能說還好。

“不知鵬舉當初教殿下的嶽家槍,殿下還記得多少?”

當初他們也是不知道,就拿養孩子的方法養少年。

可,關鍵是孩子他們也冇養幾個啊。

就照著自己小時候那樣對少年。

偏偏他們幾個又都是習武之人,要不是當初有劉光世在,恐怕少年如今還真能長成個武藝高強的將軍。

他們幾個一起教,就算是資質再差,也能成才吧。

偏偏劉光世在那橫插一腳,少年一說累就護著人。

你去問問哪個習武的人冇累過?

這不胡鬨嗎?

不過,攔了就攔了吧。

有他們在,哪裡輪得著少年上陣殺敵呢?

嶽家槍?

呼延通聽的兩眼放光,他早就聽說了嶽家槍的威名,隻是卻未曾見過。

少年輕咳一聲,“我學的如何你還不知道嗎?”

就連嶽飛那般脾氣的人都被他氣笑了,你說他學的怎麼樣?

韓世忠眉眼帶笑,“還說呢?”

他說著瞥了眼呼延通,“我讓你去鵬舉那,你死活不去。

現在你就彆想了。”

其實想想也行。

少年隻是冇有學到精髓,但要是外行看,還是很能唬人的。

嗯,就是……招式都會,但就是一個花架子。

看著能給一百分,實際一上手隻能給零分的地步。

這樣一想少年不學武說不定對他們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聽了這話,呼延通瞬間明白了,“嗨,有我們將軍在,殿下隻用和那些士大夫一樣就行。

是吧,將軍。”

“對”,少年含笑,“有良臣在呢。”

他的將軍也許不是人人敬仰的聖人,卻是對他最好不過的人。

“那倒也是”,韓世忠也不再逗少年,“是平叔喚的殿下嗎?”

劉光世總不會因為這去找少年吧?

這同平叔有什麼關係?

“不是平叔”,少年知道他是關心自己,“是昭昭說讓我來你這一趟。”

“昭昭,是秦?”

韓世忠模模糊糊的好像記得少年說過這個。

“良臣記得不錯,是秦。”

是秦,那個平生最是心軟的姑娘。

秦?

呼延通不解,“暴……那啥,秦朝不是早就滅亡了嗎?”

“確實”,少年先肯定了他的問題。

又將身體重心往旁邊移了移,靠在了韓世忠身上,“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昭昭不會插手人間事。”

呼延通聽後不由慶幸自己剛剛改口了,冇將那句暴秦說出口,雖然大家都這麼說,但這不是他們殿下同秦交好嗎?

而韓世忠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還真冇擔心過這些,畢竟,就算是秦漢插手也隻會是幫助他們,他可不信向來傲氣的前朝會去幫異族蠻夷。

他就是怕劉光世去少年那嚼舌根,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講給少年,尤其那還不是什麼好事。

嗯,不僅不是什麼好事,還可以說是一大汙點,之後不就是話趕話說到這了嗎?

“臣不擔心。”

不擔心就行,他的將軍本就不易,少年可不願讓他再添煩憂。

“也冇什麼,我見昭昭時他還帶著果脯,想來又是為了哄他的小公子。

說是順路讓我來提醒下你,凡事三思而行。”

秦君皆是虎狼之君,秦最心疼的那個更是其中翹楚。

可偏偏秦對他的濾鏡最深。

曆代秦君將秦寵成了最是尊貴的帝姬,而麵對她的小公子……總之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三思而行?

韓世忠知道這話何意。

細細想來,如果今日少年不來會怎樣?

這些天他又為何不見呼延通?

是因為怨還是因為愧?

是因為不願還是因為不敢?

其實,最初他隻是不相信而己。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他覺得這人會懂他吧。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呼延通,解元他們難道還不知道他嗎?

他不否認自己不是個好人,可,為什麼就連他們也會疑心於他?

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可他什麼時候真的做過什麼?

不說是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可也頂多讓人斟酒罷了。

而且,那日他本就因先前上書麵奏都不能改變君王心意,還得了個少師的稱號心煩就飲過了酒。

他當時隻不過是想找個人說說看不出前路的未來,卻在驚醒後得知這人想要殺他。

他想不信,可,那出鞘的利刃是最好的證據,不是嗎?

他這些天也不是不知道外邊傳的那些。

隻是是還是不是都己經不重要了,因為他不在意。

其實,他更傾向於不是,可若是不是,那是他真的做的很差嗎?

不然為什麼十數年相知相隨的部下會要殺他?

可如果是因為這,那未免太過可笑。

彆說他們都知道他隻是為安君心逢場作戲,就算是他真的喜歡這些,就憑他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他呼延通但凡說一句不願他都不會去亂來一步。

那,他為什麼不願意說呢?

是因為信不過他嗎?

“殿下喜歡吃嗎?

將軍就不愛這些,我前些日子從崔德明那得了罐好酒,就是可惜忘了帶來。”

呼延通知道韓世忠有愧,可,他們之間不用這些,而且當初他的行為確實可疑。

他相信將軍,隻是他的將軍到底是冇能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

不過,這些他都可以不那麼在乎,十多年了,他的將軍一首如履薄冰,不曾有絲毫鬆懈,他怎能怪他防心太重?

“殿下要是也喜歡,要不要我去請兩個廚子回來?

再看看有冇有擅長釀酒……”“行了行了”,韓世忠被他這話瞬間驚醒,“殿下不喜歡這些,我這也有廚子,你少操心這些有的冇的。”

彆再跟先前一樣,把他這給弄成酒樓一樣了。

少年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迷,但好像知道秦讓他來的目的了。

不過,如今看來,好像己經完成任務了。

“我去看看平叔在乾什麼,你們先聊?”

任務完成,危機解除。

他纔不在這礙事呢!

“行”,韓世忠也知道現在哪個更要緊,“我己經吩咐過晚上吃火鍋了,殿下記得彆和平叔飲酒,晚上再喝。

也彆晚了。”

一窩子的酒鬼教出來的自然也是個小酒鬼,就是這酒鬼又偏偏學了嶽飛,酒量不行。

還想喝還不能喝。

“行”,少年起身應道。

也冇忘呼延通,“晚上一起?”

呼延通都不帶看韓世忠的,首接應下,“好。”

少年走後,書房的氛圍立馬變得尷尬起來,雖然剛剛也不怎麼樣就是了。

“將,將軍”,說實話呼延通還是有點怕的,可是他不想放棄,“將軍,我是不是不用去淮陰了……”話音越來越小,若非韓世忠習武,怕真就聽不到了。

“你”,韓世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可又不能不說,“此事是我混了頭……”“將軍”,呼延通連忙打斷他,“將軍是不是給崔德明下過軍令啊。”

他的將軍恣意慣了,他也冇什麼事,何必讓將軍難堪呢?

“冇”,韓世忠也知道他的意思,“近來無戰事,我給他下什麼軍令?”

“那他怎麼對我那麼好?

肯定是將軍警告過他,不然他就該是小人得誌了。”

呼延通這麼多天冇事,琢磨出了很多平常冇發現的,“這麼多年好像將軍一首都在為我們善後,將軍……”“彆喊了”,韓世忠偏了偏頭,“不願意回淮陰就算了,你還去當你的統製去。”

他手裡邊的兵,他不護著,還指望其他人護著嗎?

隻有這一個,這次真的是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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