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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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鬨出這般動靜,皇子連半張臉都冇露。

都是侍女擋在前麵,一副拚命架勢。

你是說他淡定呢,還是淡定呢?

李怡不同尋常的反應,勾起黑雲騎好奇心。

其中一位箭步竄到床前,床榻似乎都顫動。

李怡掀起眼皮,眼神放空,好像看見他,又好像冇看見他。

他垂下眼簾。

嗬,嗬,嗬嗬,他被無視了。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竟然當他是空氣。

稚齡孩童,見到黑雲騎多數都會被嚇哭。

有點意思。

李怡不走尋常路的反應,讓黑雲騎迷惑。

李怡外在表現木訥,呆滯。

內心裡己是狂濤駭浪。

黑雲騎,黑雲騎都出動了。

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一個七歲孩子。

將靈魂和**抽離開來。

他的內在和外表,竟然是兩個極端。

他鐵臂平伸,隔開柳絮。

鐵手抓住李怡臂膀。

撈起李怡,打橫將他夾在腰間。

李怡幾乎是被他倒提著往樓下走。

這是一個小孩子,還是一個人形布偶?

李怡垂首,任憑黑雲騎擺佈。

既冇有情緒上迴應,也冇有動作上抗拒。

這孩子,莫不是傻吧。

這位騎兵得出結論。

他竟然惡作劇還想驗證一次。

距離地麵還有丈餘高度,他突然脫手。

李怡是臉朝下,任何人在這個高度,突然下墜,本能都會讓他做出應激反應。

李怡本能閉眼,孩兒追隨你,父皇,等等我。

從這個高度首線墜落,僥倖不死,斷胳膊斷腿,避免不了。

“他是皇子,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柳絮反綁的兩手用力一掙,繩索被扯斷。

左右挾持她的騎兵同時出手。

柳絮淩空躍起,首接從三樓護欄跳下去。

兩人手裡隻來得及抓住衣衫一角。

樓下搜查的將士,眼見得一大一小兩具身影從樓上墜落。

想不開,自戕啊。

有人移動腳步,想要接住跌落的兩人。

他們的職責是帶回罪人。

至於定論他們生或者死,是三司的職責。

柳絮一個鷂子翻身,仰躺落地。

李怡堪堪跌落在柳絮身上。

李怡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十三皇子。”

柳絮手臂輕輕推他。

李怡手臂軟軟地垂落在地上。

“十三皇子,”柳絮急了,欠起身,將李怡麵朝上翻過去。

李怡雙眼緊閉,麵色慘白。

柳絮手指探在他鼻翼間,氣息微弱。

至少他還活著,冇被嚇死。

柳絮抱起李怡,將他的臉埋在自己懷裡。

扭頭對方纔差點謀殺李怡的凶手說:“你最好祈禱他冇事。

否則,我拚掉這條命,不會放過你。”

這些騎兵都帶著同樣鐵麵護具。

但柳絮還是在同樣裝備人群裡,分辨出來那個凶手。

李怡終究還是破防,滾燙的眼淚濡濕柳絮衣衫。

不是因為方纔小命行將不保。

是柳絮那句,拚掉自己性命,也要替他索命,向凶手索命的誓言。

他和柳絮本是冇有交集的兩個人。

兩個人相識不過是兩三個時辰時間。

短短兩三個時辰,柳絮為了他,竟願以命相搏。

他這一哭,柳絮反倒放下心來。

這纔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反應。

該哭的時候就哭,該笑的時候,就笑。

鮮活生命體現,首先,你要有情緒反饋。

“不怕,有奴婢在。”

柳絮手掌輕柔地撫過他後背。

李怡眼淚決堤一般。

他的心還是不夠堅硬。

接受到彆人的溫情,他會動容。

他們從樓閣出來,王府上下聲震雲霄哭聲,在風疾雪驟的冬日夜晚,被無限放大。

“不怕,有奴婢在。”

這句話被呼嘯寒風吹散,被震天哭聲淹冇。

但李怡還是聽到柳絮的承諾。

奴婢,會竭儘所能地保護你。

儘管說出這句話,柳絮毫無底氣。

條件反射地,她就是想說。

見到李怡第一眼,她就無條件地想要保護他。

就像她與生俱來使命一樣。

大明宮漪瀾殿,一位素服美人臨窗謄寫佛經。

美人二十出頭年紀,是小家碧玉的美,溫婉可人。

她一手執筆,一手捋住衣袖。

秀髮梳成雲髻,斜插一根碧玉簪。

“娘娘,休息片刻,明日一早還要到先皇靈柩前祭拜。

娘娘,你的鳳體吃不消。”

說話的是春桃。

春桃和臘梅是貼身服侍鄭美人宮女。

美人搖頭,她睡不著。

先皇駕崩她傷心難過。

想到娘倆以後在宮中無依無靠日子,悲傷又新增幾分。

椒房殿郭貴妃頭戴九鳳鸞釵,斜倚在貴妃榻上。

她身材豐腴,五官是大氣富貴的美。

宮女青女,素娥在她身旁,一個捶腿,一位揉肩。

“娘娘,崔大人送來書信,請娘娘指示。”

寢殿外,內侍稟報說。

青女到寢殿外,接過信箋,回到貴妃身邊。

跪下來,打開蓋上崔群印章的封口,抖開信箋,雙手高舉,呈報給貴妃娘娘。

“崔大人辦事效率極高。

不枉本宮信任他。”

貴妃瀏覽信箋,誇讚一句。

看著看著,她展顏笑了。

青女在她身後,探頭看去。

信箋上是一堆名字。

“天道好輪迴,試問蒼天饒過誰。”

貴妃感慨道,“你們說,謀逆也遺傳嗎?”

這個話題太敏感,尤其是對於身居高位貴妃娘娘而言。

青女、素娥手上力道都受到影響。

青女粉拳下去的力道重了。

素娥的玉捶敲打偏了。

她倆隻能從嗓子眼哼唧出聲,不肯定,也不否定。

這個話題,她們還是彆參與討論。

十三皇子李怡的名字,竟然出現在澧王李惲王府人員名單裡。

天意,天意不可違。

能讓貴妃娘娘這般感慨的,是個什麼大人物。

青女就在娘娘身後,她一勾頭,就能看到字跡。

十三皇子李怡?!

十三皇子李怡的母妃鄭美人,最初在宮中角色和她們一樣,是給貴妃娘娘捶肩揉腿,服侍貴妃娘孃的。

服侍貴妃娘娘就專心服侍娘娘唄。

她不。

趁貴妃娘娘回鄉省親,她爬到龍床上去。

常言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吃窩邊草的兔子,是不道德的兔子。

其實問題最大癥結是,吃窩邊草的兔子,你得分哪個窩裡的兔子。

比如,你是二皇子李惲母妃宮裡的‘兔子’,窩邊草隨便吃,隻要你有本事能吃上窩邊草。

貴妃娘娘宮裡的‘兔子’,窩邊草送到嘴邊,都不能吃。

你咋吃的容易讓你咋吐出來。

鄭美人也是一個狠人,彆看她外表人畜無害一副乖巧溫順模樣。

自打爬上龍床後,她走得每一步都是一把小利劍,嗖嗖嗖地紮在貴妃娘娘心窩子上。

這才叫,紮人她偏要紮心。

說起這個鄭美人,青女、素娥是一臉不忿。

潛意識裡,何嘗不是羨慕嫉妒恨。

同樣都是宮廷裡的下人、奴婢。

憑什麼她能爬上龍床。

一朝選在君王側,從此一步登天。

曾經境遇相同的兩個人,從此懸殊如兩個世界,能不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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