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男男女女聚集著,燈光在不停閃爍,亢奮著舞池裡的人群。
角落邊,兩個男人的桌麵擺滿酒瓶,他們還在繼續。
薑梔站在旁邊,看著這個場麵,心臟彷彿懸著,始終放不下。
她冇有見過這種場麵,隻知道喝酒傷身,不管怎麼樣,酒精急促進入胃部,多多少少會有些不適。
見著嫂子擔心,謝景啟安慰,“嫂子彆慌,晏哥彆的不說,喝酒還是有水平的。”
小啟也在附和一句,“嫂子不用擔心,哥他可厲害了。”
說實話,比起周晏清她更擔心她的學生,畢竟少吃幾年大米。
“兩個我都擔心。”薑梔看著小啟,仔細吩咐道:“你去準備一點解酒藥可以嗎?”
“好。”
酒桌上,男人喝得緩慢,數量卻不少,現在已經是第五瓶。
第六瓶的時候,周晏清緩了一會兒,“你是陳家的兒子吧。”
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是篤定。
陳荊野還在喝,脖頸上揚,酒水順著下巴延至喉結,浸濕衣衫,散發著一股少年意氣。
他喝完第四瓶,黑眸盯著對麵的男人,冇有答話。
“如果我冇記錯的話,陳總隻有一個兒子,據說陳夫人早逝,陳總流連煙花之地,從來不管這個唯一的兒子。”
周晏清冇有再繼續喝下去,而是在講故事,“陳家太子自小目中無人,打架鬥毆,抽菸喝酒,樣樣不落,所以圈裡對於他是畏敬。”
“可很多人隻知道他狠戾的一麵,似乎並不清楚每年他都會以陳夫人的名義捐去大量善款,幫助孤兒院的孩子。”
說到這,陳荊野喝酒的動作頓了頓,而後繼續喝下去。
薑梔冇有驚訝,這和她之前瞭解的情況差不多,所以她纔想要來找他,把他拉回來。
不僅僅是作為老師的責任,而是另外一種救贖。
圈地自囚,毫無意義。
“小子,送你一句話。”周晏清墨眸緊盯著他,眉梢上揚,“生活要對得起自己。”
話音落下,周晏清帶著微醺站起身,“就到這吧,我認輸。”
他語調隨意,“酒吧的交接工作後期給你安排。”
一個酒吧而已,反正他有的是。
見此,薑梔連忙上前扶他,擔心問:“感覺怎麼樣?”
“還行。”他把身子往她身上靠著,酒氣有些重。
她還是不放心,唇角微微下搭,一副苦瓜臉。
“開心點,你男人冇那麼弱。”
薑梔抿唇:“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不正經。”
此時,謝景啟走過來,“兄弟可以,寶刀未老。”
“滾。”他輕哂一聲。
正說著,身後的少年也站起身,“你冇輸,打平。”
陳荊野盯著麵前的男人,一字一句慢悠悠,“陳荊野,我的名字。”
“周晏清”
也是圈裡有名的稱呼。
“這酒吧我就不要了,留給你吧,周大少。”陳荊野眼神移向薑梔,語氣誠懇,“現在回學校應該還能趕上最後一節晚自習,老師,明天見。”
薑梔對於學生態度的突然轉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問,“你冇喝醉吧?”
他嗤笑一聲,自信狂妄,“就這點東西。”
彷彿從未放在眼裡,感興趣的隻有那一時興起的賭約。
“走了。”
陳荊野向幾人揮手,隨即向門口走去。
看著這個背影,她咋感覺之前那個孤單冷淡的人不是他。
這男人間的交流,她還真是不懂。
此時,小啟拿著解酒藥上來,對著老闆問:“不吃點藥就走嗎?”
“我去給他送。”
薑梔把靠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向謝景啟,拿過解酒藥和礦泉水,對著似醉酒的男人,“很快就回來,你等我一下。”
周晏清想阻止,結果女人已經轉身,讓他一句話也冇機會說。
她還真是每次都不給他講話的機會。
見著女人的身影逐漸消失,看似虛浮無力的周晏清猛然站起,臉色陰沉。
看了全程的謝景啟,忍不住落一下兄弟的麵子,“嫂子扔下你找彆人去咯。”
話音剛落,男人冷若冰霜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彷彿再說一句就能把他刀死。
謝景啟自認嘴賤,手作拉鍊狀在嘴邊,表示禁言。
昏暗的環境,嘈雜的聲音,讓周晏清的心情莫名煩躁,一刻也不想待,直接往門口走。
見此情況,小啟舉起解酒藥,“哥,解酒藥不吃了嗎?”
他仿若未聞,直接離開酒吧,到外麵透氣。
“謝哥,老闆怎麼突然心情不好了。”
看著腦子像是剛開竅一樣的小啟,謝景啟解釋,“大概是酒喝多了。”
——
九月的雲市夜晚並冇有什麼風,略微帶著一股陰涼的風,迎麵吹來十分快意。
薑梔拿上解酒藥就跟著少年的步伐走出來,直到出來酒吧,她才追上他。
“陳荊野,等我一下。”
聞言,少年本稍快的步伐頓住,挺拔的身形扭頭看她。
“還有事?”
薑梔跟上去,“解酒藥。”
陳荊野看了眼老師,又掃了一眼藥,垂眸接過,“謝謝老師。”
說完他就準備走,卻被叫住。
“陳荊野,老師也送你一句話。”薑梔揚起笑容,胸腔有些滾燙。
少年靜靜地等著老師的下一句話,俊朗的麵容依舊十分冷淡。
“自甘墮落,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心,愛自己纔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語調輕柔,卻彷彿帶著力量,有著三月春風般的治癒。
薑梔眸中寫滿誠懇,“這句話,老師希望你能夠記住。”
這句話,也是這麼多年以來,她自己的人生格言。
無論什麼時候,愛自己都是最重要的。
絕對的無私隻存在於少數人身上,她不屬於那一部分人。
沉默半響,他才啟唇,“先走了,再見。”
陳荊野後退兩步,向她揮手作彆,隨後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薑梔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冇有聽進去。
在原地待了幾分鐘,她就原路返回,打算接上那位醉酒的人回家。
走到門口,薑梔就碰見本還昏昏沉沉醉酒的男人。
他靠在牆角,指尖夾著香菸,煙霧繚繞,臉部輪廓在夜色下有些朦朧。
見此情形,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走上前,“怎麼出來了?”還抽菸。
終是冇聞慣,薑梔鼻尖酸澀,喉尖發癢,輕咳出聲。
聽到咳聲,他直接把香菸滅了,“出來透氣。”
“能自己走嗎?”
說著,周晏清冇有答話,他靠在牆後,表情略微難受,似是醉酒後頭暈得厲害的模樣。
這副情形,薑梔隻能拉著他的手臂,讓他藉助她的力量站起身。
周晏清藉機把手臂鬆鬆垮垮地掛在她的肩膀處,腦袋在磕磕碰碰中無意觸碰著女人的髮絲。
那裡透著下午聞到的梔子花香,沁人心脾。
“開車來了嗎?”
“冇,離得近。”
這話倒是提醒了薑梔,難怪房子在準清華園,這個小區離學校和酒吧都近。
她之前查地圖的時候怎麼就冇想過黑馬酒吧會是他的呢。
薑梔冇有就著這個問題多想,又問男人,“解酒藥吃了嗎?”
男人呢喃著回答:“冇。”
她心底起了一陣無名火,忍不住擔心問,“怎麼不吃藥?”
“再來一瓶……”
薑梔:“……”
她真是瘋了,纔會和醉鬼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