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璉回到了王府,不等他換下身上的大氅,侍衛就急忙來報。
“王爺,鄧侍妾她……”
周璉皺眉,鄧玉娘這回又是乾了什麼蠢事。
“我說過,我不想再聽到她的訊息。”
“可是,鄧侍妾……她自戕了。”
“啪”手中皇後給的錦盒掉落在地,發出沉悶一聲。
周璉腦中“轟”一聲,便再也聽不到周圍任何聲音。
不等身邊侍衛反應,他便大步地朝著碧軒閣走去。
腰間懸掛的玉扣不停地相撞,發出清脆的撞響,看似穩健地步伐實則帶著難隱的慌亂。
很快他便來到了碧軒閣。
院子內,許多下人圍在了鄧玉孃的臥房門口,侍女們不知在那交頭接耳著什麼。
周璉一時間隻覺得呼吸一窒,他快速推開人群,就見一個婢女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語道:
“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周璉的步伐停住了,他看到了房梁上懸著的布條和倒在地上的木凳。
心猛地一抽,他忽然害怕了,害怕鄧玉娘真的就這麼死了。
要是她那麼容易就死了,他該怎麼找她算之前的賬?
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他不允許!
腳下的步子像是灌了鉛那樣沉重,此刻的他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步一步僵硬的朝著榻邊挪去。
鄧玉娘靜靜地躺在榻上,他從未見過那麼安靜的她。
不,他見過,在雲城的時候,她對著他撒嬌,最後安穩的在他懷中睡去,那時她也如此刻這般安靜。
“鄧玉娘?玉娘?”
當週璉觸碰到了她的身體時,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連忙將鄧玉娘從榻上打橫抱起。
大聲朝著侍衛和屋外同樣驚慌的幾個婢女吼道:
“還愣在那做什麼,快去找郎中!”
說罷,抱著鄧玉娘快步出了碧軒閣,將人抱到了自己的住處。
周璉將鄧玉娘抱進了自己的臥房內,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郎中很快就來了。
周璉站在一側緊張的盯著孟添的動作。
過了一陣孟添起身向周璉行禮:
“還好及時發現,所幸並無什麼大礙,好好休息一陣便能醒來。”
周璉點點頭,讓身邊的侍衛送孟添出去。
自己則坐在榻邊等著鄧玉娘甦醒。
女人的唇色蒼白,周璉起身倒了杯水,拿過自己的手帕沾著茶水點在鄧玉孃的唇上。
做好這一切,周璉又掖了掖蓋在鄧玉娘身上的被衾。
女人平日裡精緻鮮豔的小臉此時多了幾分憔悴。
看來被禁足的日子確實不好受。
周璉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一旁的熏籠上。
就在他準備收回手的瞬間,餘光卻瞥見了榻上女人微微翹起的唇角。
周璉的手指一僵,旋即便什麼都明白了。
心中升起一股惱意,她竟然拿自己的命來跟他開玩笑!
周璉很快沉下臉,冷冷道:“彆裝了”
鄧玉娘聞言還真就不裝了,她緩緩睜開眼。
周璉正沉著臉審視著她的眼睛。
“哼,我纔不稀罕你來救我呢!你不是最盼著我……”
話還冇有說出口,便被周璉打斷了。
“你就非得那麼糟蹋自己嗎?”
鄧玉娘一滯。
“明明是你不讓我喝水,不讓我吃飯的。”
她的眼圈不自覺的變紅,聲音也冇了往常的活力與自傲,變得尤為低落。
周璉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
“鄧玉娘,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要死就死去彆處,彆死在敬王府裡。”
說罷周璉站起了身。
鄧玉娘連忙朝著他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腰,淚水忍不往外湧。
“我不想你走!我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你,誰讓你不讓我見你的,誰讓你那麼折磨我的!”
“放開。”
“不放,就是不放,你彆想著去找溫菱。”
她的小臉貼在周璉寬闊的後背上蹭啊蹭,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不鬆。
“你彆生氣了,我錯了嘛,鐵柱哥哥彆生氣了好嗎?”
鄧玉孃的聲音軟軟的,她在向他服軟。
正是她這個舉動讓周璉恍惚了一瞬,像是又回到了從前在雲城時光。
那時他還冇恢複記憶,對鄧玉娘也還冇有厭惡。
反而沉溺其中滿心滿眼都是她,心甘情願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到頭來呢?
這都是鄧玉娘編織的謊言,將他耍得團團轉。
“放手。”
周璉的聲音越發冷漠,鄧玉娘卻更是用力了幾分。
“不放!”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時,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著淺綠裙衫的女人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兩位婢女。
女子長相溫婉清麗,與鄧玉孃的鮮妍嬌媚形成強烈的對比。
女子就像是清蓮,那麼純潔乾淨,不沾染一絲的塵霧。
“妾身參見王爺。”
女人的聲音細膩輕柔,讓人聽了便覺渾身舒暢。
“你怎麼來了?”
溫菱柔和地朝著周璉一笑。
餘光掃過他身後的鄧玉娘時嘴角輕輕一扯,眼裡的狠意一閃而過,很快便隱藏了個乾淨。
“王爺難道忘了昨日你與我說好的,今日一塊用膳嗎?”
說罷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鄧玉娘,像是怕惹惱了她似的很快低下了腦袋,輕聲說:
“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王爺和玉娘……我走就是了,玉娘千萬彆生我的氣。”
說罷眼眶中便掉出了幾顆淚珠子,那副模樣真像是受了什麼了不得委屈似的。
鄧玉娘咬牙切齒地看著溫菱在那做戲,她這倒打一耙的功夫還真是厲害啊。
這下好了,她什麼都冇乾就成了惡人。
鄧玉娘嘟嘴哼了哼,她最是瞧不上她的那副矯揉造作的做派。
可某些人,最吃這一套。
她目光幽幽地掃了周璉一眼。
周璉順著溫菱的視線看了過去,見鄧玉娘滿臉不屑,便瞪了她一眼以作警告。
鄧玉娘氣急,不甘落後地回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已經冇事了,那就快回去吧。”
鄧玉娘哪能那麼容易就能被他趕走?
若是她那麼容易就離開了,今日的戲豈不是白演了?
這兩人那麼不想讓她留下,那她偏就是要留下,不能隧了他們的願。
鄧玉娘捂著自己的胸口皺緊眉頭。
“我,我胸口好悶……走不動路……走不了”
說罷便癱倒在榻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周璉背對著溫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溫菱正一臉陰冷地盯著鄧玉娘看,麵上哪裡還有麵對他時的溫柔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