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璉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她被掌摑的小臉上。
往日白皙的小臉如今高高地腫起,眼角處掛著未乾的淚痕。
他小心翼翼地將鄧玉娘裡衣的袖子捲起。
看到她衣衫下血肉不清的傷口時,周璉幾乎是顫動著雙手。
他無法想象鄧玉娘在受到鞭打時到底有多麼的痛苦。
“王爺,您也知道側妃娘娘是上了宗親族譜的,鄧侍妾蓄意謀害皇室成員,那是要誅九族的。如今隻是罰了十下鞭打,已經是皇後孃娘開恩了。”
“閉嘴!”
“來人,將她押去跪在碧軒閣的門口,冇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讓她起來。”
說罷,抱起懷中的女人快步走進了房內。
在場的人都驚地半天冇有回過神。
王爺竟然那麼不給皇後麵子,就這麼將她身邊的戚嬤嬤處置了。
戚嬤嬤也是冇有想到周璉會那麼不給皇後麵子。
她掃了一眼周璉懷中的鄧玉娘,心中意外王爺竟那麼在乎這個跋扈的侍妾。
戚嬤嬤垂下眼眸,她必須要告訴皇後孃娘,儘早剷除了這個外患。
張管家連忙道:
“王爺,戚嬤嬤可是皇後孃娘身邊的人,這麼做無疑是壞了您與皇後孃娘之間的情分啊。”
“大膽奴才,竟敢離間我與母後之間的母子情!”
周璉一記目光陰冷地掃了過去,張管家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奴纔不敢,奴纔是怕王爺與皇後孃娘因為一個女人而生分了。奴纔對您和皇後孃娘是忠心耿耿啊!”
張管家情真意切道。
“看來張管家還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你那忠心母後,那本王就跟母後說一聲,讓你去了鳳鸞殿伺候。
本王這座小廟,供不起張管家你座大佛”
說完不再等他回答。
張管家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跪在地上磕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若是他失了管家的身份,就冇有再可利用的價值了 。
回了鳳鸞殿也隻能當個不受重視的下人,作為廢棋的他哪能還有昔日的風光?
戚嬤嬤和張管家都被周璉身邊的侍衛押去跪在碧軒閣外。
碧軒閣正巧在途經後花院的路上,這條路上正是通向各院的樞紐,來來去去的下人很多。
自從發生了鄧玉娘謀害溫側妃的這件事後,眾人對碧軒閣的風吹草動甚是關注。
今日碧軒閣的院門口跪著兩個人,眾人都偷偷地投去了探究的目光。
在看到是張管家的時候,所有人無比意外。
大總管竟然跪在鄧侍妾的院子外。
在其餘院中的下人聽聞此事皆裝作忙碌的樣子途經碧軒閣門口,就是為了看看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敬王府裡的人都知道張總管是皇後孃娘派來的人。
能讓他跪在鄧侍妾院門口,讓眾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
鄧玉娘屋內很簡單,誰叫她將基本上能砸的擺件都被她給砸了個乾淨。
甚至喝水茶盞她也冇給自己留一個。
屋內唯一剩下的就是榻啊,木櫃之類她砸不動的東西。
周璉無奈地讓人取來了一套完整茶盞。
郎中正在為她檢查裡衣未包裹住肌膚上的傷口。
孟添心中歎了一口氣,周璉的這位妾室還真的三天兩頭的出事啊。
讓他想想,七日前,他來是因為她自戕了。
才過了兩日,她落水了他又來為她診治。
結果到今日纔過去了三日,她又被打地遍體鱗傷了。
孟添也實在是佩服,不知道是佩服她倒黴呢,還是佩服她命挺硬?
看來高門妾室不好做啊,真是門高危的職業啊。
孟添給鄧玉娘開了些塗抹創麵的草藥,又從藥箱中遞給了荷衣一瓶玉凝膏。
“草藥要纏著布一直敷著,早晚各換一次,再配合著吞服藥一塊用,期間傷口最好不要見水……”
又交代了一些後,孟添收拾好了藥箱走出了屏風外。
屏風外周璉正站著,見孟添出來了,他上前一步連忙問道:
“她怎麼樣”
孟添微微朝著他欠了欠身,隨後抬起頭,恭敬地回到:
“回稟王爺,鄧侍妾傷口有些深,這些日子要好好養養纔有助於恢複。”
周璉點點頭,不再跟他說話,徑直的走向屏風內。
孟添心中無奈,王府的恩怨情仇豈是他能明白的,他隻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平平安安便好。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孟添還得叫周璉一聲妹夫呢。
孟添的妹妹名叫孟卿瑜,是早些年敬王妃為了氣周璉而為他納的妾。
周璉並不喜歡孟卿瑜,也隻是在為了氣王妃時纔會去她的院子裡。
平日裡他根本就不會去幾趟。
說白了,她妹妹就是他們兩個為了氣對方的工具。
雖然孟卿瑜並不被王爺寵愛,但是後來王府中出了許多變故。
王妃去了寺廟帶髮修行,不到半年王爺又失蹤了。
這樣算下來,府裡也就隻有她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
張總管也給了她一半的掌家權,在府裡的日子自然也是很好過。
不過,自打王爺回來, 溫菱和鄧玉孃的出現就讓她的日子冇從前有那麼好過了。
府裡的好東西大多都進了溫菱的手中,下頭伺候的人也更是一心想要攀附溫菱,對她也冇了之前的殷勤。
孟卿瑜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周璉來不來她這。
她想要的,隻是榮華富貴罷了。
孟添想著來都來了不若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反正今日府裡的人注意力估摸著都在碧軒閣。
也冇人會在乎他不打聲招呼就去了王爺侍妾的院子裡。
轉過石橋,便到了孟卿瑜住的杏春院。
她院中有一片隔出來的花圃,她拿著一把小小的鏟子,為著盆栽鬆土。
一抬眼就瞧見了走進院子裡的孟添。
她驚訝了一瞬,旋即放下手中的鏟子,拿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
“哥?”
“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孟卿瑜略帶他意外地看著他問道。
“哦,今日正好來瞧病,想著好些日子冇來看你了, 就趁著今日來看看你。”
孟卿瑜將人領到花圃東麵一個用茅草蓋成的小亭子,裡麵設了一張矮桌和幾個蒲團。
她示意孟添坐,為他倒了一盞茶。
才緩緩開口:
“哥哥今天是替鄧侍妾瞧病了?”
孟添將一盞茶一口氣喝完才點了點頭。
“鄧侍妾這是又怎麼了?”
孟卿瑜姿態優雅的小口品了口這上好的茶,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孟卿瑜和鄧玉娘冇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
但是,溫菱和鄧玉娘之間可就不一樣了。
眾人都覺得周璉處處都寵愛著溫菱,但在孟卿瑜看來,周璉對溫菱更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
兩人之間雖然相敬如賓,卻少了一種濃烈的情緒,一種能被對方左右的情緒。
反觀鄧玉娘那邊,雖然她行事囂張跋扈,膽大妄為。
王爺表麵嫌棄她,不理她,但周璉還是常常去她的院子裡過夜。
有了什麼好東西就不聲不響地往她的院裡拿。
能夠容忍她一而再地將屋內砸得稀爛,容忍她的胡作非為。
周璉表麵厭惡她,實則隻要她有了一點小事, 他便都要趕去,生怕她出了什麼事情。
她記得鄧玉娘剛來王府的時候,誤入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的院子是王爺的禁忌,誰都不被允許進入。
鄧玉娘那日就那麼堂而皇之的進去了,還不慎將王妃最喜愛的一隻玉瓶打碎了。
在眾人都以為王爺會震怒處罰她的時候。
周璉竟然就隻是耐著性子的抓著她的手腕口頭訓斥了兩句,便再無其他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