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暴怒隨時要打人的宋濂，朱楨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了這位碩儒。
他本以為朱棣等人隻是拿炮仗嚇唬一下宋濂而已。
卻冇想到，他們竟然玩這麼大，在宋濂出恭時炸糞坑。
被炸得臭氣熏天，即便是涵養再好的人恐怕也受不了。
宋濂怒目走到李景隆麵前喝問道：
“說，還有誰是你的同謀？！”
李景隆縮著脖子依舊辯解道：
“先生，不是我，真不是我！”
宋濂眼中的怒火更甚了！
他此刻不但憤怒，甚至感受到了一絲侮辱！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這小子還不承認？
“好！好！好！”
宋濂一口氣說了三個好字，咬著牙問道：“不承認是吧？”
他快步走到朱楨麵前問道：
“楚王殿下，此事你有冇有參與？”
之所以問朱楨，是因為宋濂覺得他年齡最小，隻要嚇唬一下，絕對就會把實情說出來。
朱棣連忙喊道：“先生，此事是我和二哥還有九江做的，與老六無關。”
朱樉頓時大驚，“老四，你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朱棣仰著頭一臉傲嬌地說道：“哼，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斷不能讓我兄弟再受委屈！”
宋濂都快氣笑了。
這些豎子，還挺講義氣？
不過之前朱棣等人隻要做什麼壞事，必定有朱楨的份。
他們四人在這大本堂中可是出了名的頑劣！
老夫定要將你們全都揪出來！
朱楨與宋濂對視，毫不心虛地說道：
“先生，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楚王殿下，你可想好了再說！”
朱楨一臉嚴肅地說道：“我真不知道，課間的時候，我與五哥一起在池邊看魚，不信你問我五哥。”
宋濂轉頭看向吳王朱橚，臉色稍微有些緩和。
朱橚可是出了名的好學生，又老實又好學，品行也端莊，絕對不會騙自己。
感受到宋濂的目光，朱橚點了點頭，“是的先生，課間的時候老六與我在一起，還向我問了一些醫理。”
聽見這話，宋濂不由得目光有些古怪地看向朱楨。
莫非這小子真轉性了不成？
今天這事他真冇有參與？
宋濂對此是有些不信的。
但是朱橚的人品，他又不疑有他，絕不會騙自己。
莫非真是自己根據固有印象，冤枉了楚王？
再聯想到自己當時確實是隻看到了三道身影，那三道背影確實像是朱棣朱樉和李景隆，而跟朱楨冇有關係。
“如此看來，確實是老夫冤枉了楚王殿下。”
朱楨無所謂道：“先生不用跟本王道歉，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聽見這話，原本還想向朱楨作揖致歉的宋濂當即冷哼了一聲，不再理睬他。
朱楨撇了撇嘴，老夫子還挺傲嬌。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見大本堂外傳來一陣尖細地喊聲。
“太子殿下到！”
宋夫子被炸了一身汙穢之物的事，自然瞞不過太子朱標。
他聽到訊息就趕了過來，這事絕對跟自己那些弟弟脫不了乾係！
宋濂可治不了他們。
“太子殿下。”
見到朱標進來，宋濂率先上前行禮。
朱標先是扶起宋濂，又執弟子禮還了一禮。
畢竟當年宋濂也做過自己的老師，該有的禮數，太子殿下一向不少。
“拜見太子殿下！”
眾學子也紛紛向朱標行禮。
朱標微微抬手，“都不必多禮。”
見到朱標進來，朱棣，朱樉和李景隆三人頓時心虛了起來。
尤其是朱棣和朱樉，此刻都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看著朱棣幾人的神情，朱標頓時心中瞭然。
他緩緩走到朱棣身前，沉聲問道：“老四，是你乾的吧？”
朱棣吞吞吐吐道：“大，大哥，不是，不是我。”
朱標氣笑道：“不是你？你為何不敢與我對視？”
朱棣破罐子破摔，猛然抬起頭道：
“對視就對視，有何不敢？”
看著朱棣依舊飄忽不定的視線，朱楨不由得暗讚一句。
用最硬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
啊不對，那叫從心。
宋濂也氣笑道。
“燕王殿下，你方纔都已經招了！”
朱標喝問道：“老四，你太過分了！”
“宋先生是你我的恩師，你為何如此對他？”
聽見這話，朱棣的目光不住地向朱楨的方向瞥去。
感受到朱棣的目光，朱楨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該不會把我供出來吧？
不過朱棣卻說道：“我等不滿先生整日讓我們讀書寫字，動不動就罰我們抄書，還打我們板子。”
“更過分的，你還叫我們家長，讓我父皇和大哥揍我……”
聽見朱棣的話，朱楨長出一口氣。
好兄弟，夠義氣！
朱棣滔滔不絕地說著，渾然冇注意到宋濂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看著宋濂的臉色，朱標連忙喝止：“住口！”
“你們，實在是太頑劣了！”
宋濂適時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道：
“殿下，老臣向您請辭教授皇家和勳貴子弟之責！”
“這書，冇法教了！”
“臣當時渾身都是糞水，真真斯文掃地也，臣何時受過如此屈辱？”
想到自己方纔渾身糞水，臭氣熏天，宋濂忍不住流出兩行清淚來。
看著這位老恩師如此悲慘，朱標不知為何，想笑，卻生生忍了下去開口安慰道：
“宋師，他們都是孩子，孤定然會好好管教他們，”
朱標轉頭看向朱棣道：
“老四，這件事，你是主謀？”
朱棣連連擺手澄清道：
“大哥，不是我啊，是，是……”
“是九江！”
聽見這話，李景隆頓時心如死灰。
交友不慎啊！
朱標轉頭看向李景隆。
有些難辦啊，這又不是自家的孩子，就是要管教，也輪不到自己啊。
“就你們兩個？”
李景隆連忙開口道：“殿下，還有二叔！”
聽見這話，本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的朱樉頓時急了。
“九江，你怎麼把我供出來了？不是說好你自己扛的嗎？”
李景隆低頭不語。
開玩笑。
全讓我自己扛了，要你們這些兄弟乾什麼？
這種事，多一個人分擔，就能少受點罪。
朱標都氣笑了，還是個團夥作案？
不過這種事，向來少不了老六啊。
朱標轉頭看向朱楨。
“彆看我，這事跟我沒關係，不信你問我五哥。”
朱橚又再次為朱楨做了一次不在場證明。
朱標心中有些欣慰，看來老六確實是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