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浙地,一定要保重身子。聽聞那兒濕熱多雨,不要受了涼。”李瑾曦偷偷握住陳則武的手,十分不捨。
“放心吧,浙地離京城不遠,這氣候差不多。”陳則武笑著說道。隻有到了分彆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真正愛你的人,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關心。
“這是我在棲霞寺,為你求的佛珠,定能保佑你平平安安。”李瑾曦拿出一串佛珠,佛珠上還散發著很濃的檀香。
“回去吧,一切放心。”接過佛珠,感受著她的溫情和關心,陳則武心頭一酸,輕輕抱住李瑾曦。
“男兒誌在四方,你又有皇命在身。我不會拖你的後腿,隻望你常來信,萬般保重。我等你回來。”李瑾曦哭成了淚人,不停的擦拭眼淚,眼睛變的又大又腫。
“等我回來,娶你。”陳則武靠近李瑾曦的耳朵,輕聲問道。言罷,躍上馬車。揮揮手,出城而去。
“陳兄和李小姐真是才子佳人,一段佳話呀。”方孝孺連連搖頭,稱讚道。
陳則武很鬱悶,今早剛出家門,就看到方孝孺在他家門口等著自己,直接言明他得了聖旨,同去浙地推行新政。
當方孝孺看到關於攤丁入畝的奏摺時,心中驚訝的同時,萌生了強烈的想法,那就是見見新政的提出者,也深深記住了奏摺上的名字。
方孝孺本就不是特彆願意在翰林院做學問,他更想去地方,去實現自己的抱負。無奈老師宋濂卻希望他也去教書。在老師看來,成為帝師,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可方孝孺卻始終想為這個國家,為百姓做點什麼。他的誌向遠不僅僅是做學問而已,皇上賜宴,點名讓他去浙地推行新政,讓他心潮澎湃。
“讓方兄看笑話了。”陳則武看著窗外的綠樹蔭蔭,貪婪的深吸一口氣。
“人之常情,我離家時,賤內也是出城十裡相送。如今一晃已是三年。”方孝孺語氣很淡,還有一絲悲傷。
良久,二人都冇有說話。都有著各自的心事。
“方兄覺得,此去浙地,推行新政,當以何為首要。”陳則武突然發問,對於攤丁入畝,他很想聽一聽這個著名才子的想法。而且二人還要共事很長時間,事先溝通不是壞事。
“此去浙地,推行新政,怕是不單單士紳們會阻撓,百姓們也會反對。收丁稅,千百年來都是如此,突然改變,百姓們一時難以接受。”方孝孺一臉凝重。自從收到旨意後,他就不斷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他發現,推行新政,遠冇有想象中那麼簡單。這動了士紳們的利益,再加上百姓們的不理解,恐怕會是難上加難。而且稍有不慎,便是深淵。
“自古變法,皆非易事。皇上雖聖明,可也要唯天下計。貿行攤丁入畝,恐生變。”
這也是方孝孺最擔心的地方,如果太過強硬,生出民變,怕是皇上也容不得他們了。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唯萬民計,唯大明後世計,粉身碎骨又有何懼。”說這話的時候,陳則武一幅大義凜然,實際上虛的要命。心裡泛著嘀咕:遇事了,就讓方孝孺上。在此之前,先給他壯壯膽。
果然,方孝孺聞言,精神一振,麵露欣喜。彷彿整個靈魂都得到了昇華。
“陳兄所言,如醍醐灌頂。此去浙地,方某唯陳兄馬首是瞻,唯萬民計,唯大明後世計,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出發時是初秋,到了目的地,就已經是滿山楓紅了。正當陳則武欣賞美景時,一個老頭顫悠悠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