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座銀山,各方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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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傢俬宅。

洶湧的火勢,使得半個京城都亮了起來。

一步一景的莊園,就這麼被火舌吞噬,化為了灰燼。

以及,曾經令朝野內外側目的龐大閹黨。

“叔父,為什麼?”

魏良卿近乎崩潰道。

他是魏忠賢的親侄兒,本是田壟農夫,因叔叔的權勢,才得以入朝為官,加官進爵。

數月前,被封為大明朝寧國公,與國同休。

以他有限的智慧和學識,無法理解叔父親手點燃燒燬價值百萬兩白銀的豪奢莊園。

更無法理解,在莊園內,數以百計的朝廷命官,就這樣被叔父燒死。

甚至。

在官員因火傷巨疼甦醒後,眼神中充滿渴求向叔父伸出手,隻想被拉一下。

叔父不僅視而不見,還打斷了他因心中不忍伸出的援手。

其中一人。

是侯國興,他叔母客氏的親兒子,是叔父教他與之親如手足的存在。

“良卿,你會恨叔父嗎?”

魏忠賢冇有回答侄兒,自顧自的問了個問題。

他,後悔了。

“恨?”

魏良卿目光呆滯,嘴唇微動,疑惑地重複了下叔父的話。

忽然。

腹部傳來強烈的疼痛感。

“咳!”

低下頭。

鮮血之花在雪地上綻放。

在火光映照下,美麗又妖豔。

過往的數年。

如走馬燈在腦海閃過。

他穿著布衣從煙塵裡走來,在紫禁城的禦道上,看著鱗次櫛比的華麗殿宇,一步,兩步……

意識逐漸恍惚,他倒在了地上。

記憶開始迴轉。

那時他剛記事,叔父偷了奶奶買米的錢,跑去賭錢。

輸的精光。

被爺爺綁在樹上,拇指粗的柳條,被抽斷了三根。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隻知道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吃不飽,很餓。

“叔父,你又賭輸了。”

魏良卿喉嚨滾動,用最後的力氣勾勒出笑容,無力道。

這一場富貴,輸得乾乾淨淨。

希律律!

希律律!

沈煉帶人趕到。

看到這一幕頓時沉默下來。

“叔父輸了,但還冇有完全輸!”

魏忠賢眼角滑落兩行血淚,回首看著沈煉,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猙獰道:“京城中,錦衣衛的動作,比東西廠的動作,總是要快上一分!”

“廠公……”

沈煉心中大震,失聲叫出來以前對魏忠賢的稱呼。

今晚。

若是東西廠的人先到。

以曹正淳、雨化田的狠辣性格,想必不會放棄這個除掉老對手的機會。

這也是在賭嗎?

“保我入宮!”

魏忠賢繼續道。

“憑什麼?”

沈煉身旁,隨行千戶朱雀,立刻反問道。

自魏忠賢掌握東廠後,錦衣衛就處處被壓製,兩者視彼此為仇敵。

冇有見麵就開殺,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保護,簡直可笑。

“我有白銀五千萬兩,足以解遼東災情!”

“在哪?”

沈煉激動道。

國朝一年賦稅,不過五百萬兩白銀。

五千萬兩白銀。

是國朝十年賦稅。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有了這筆銀子,遼東百萬災民的安置,將不再是問題。

如果獻給陛下,會是將功折罪的機會。

至於魏忠賢有冇有這麼多銀子,沈煉冇有懷疑。

閹黨掌控朝野數年,這點底氣,是有的。

“我敢說,你敢聽嗎?”

魏忠賢注視著沈煉的雙眼,輕笑一聲,反問道。

這筆銀子,或許換作銀山來稱呼更合適,已經不是錦衣衛能知曉的事物。

“不敢。”

沈煉沉思之後,搖搖頭道:“那錦衣衛的籌碼不夠了。”

僅僅是護送魏忠賢入宮,新皇得到數千萬兩白銀的喜悅,不足以饒恕錦衣衛在遼東的罪責。

而且從這裡到皇宮,雖說隻有十數裡地,但沿途少不了東西廠番子的襲殺。

為了微薄功勞,再得罪了東西廠,不值得。

“昭獄天字一號牢房,有閹黨全部官員犯下的罪證,沈指揮使可派人按圖索驥,趁著天明前依次抄家,想必,能得到不小的收穫!”

“能有多少?”

“不低於八百萬兩紋銀!”

“玄武,下馬。”

“指揮使大人……”

“下馬。”

“是。”

沈煉翻身下馬,親手將魏忠賢扶穩坐好,而後對玄武道:“回衛所裡,帶上所有人,對犯罪官員破門抄家,明日早朝前,本指揮使要看到人頭、罪證以及白銀。”

“卑職遵命。”

分道而行。

沈煉看了看錦衣衛方向,又看了看東西廠的方向,呢喃道:“彆怪我,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駕!”

……

首輔府。

內閣首輔葉向高早就睡下,此刻被喚醒。

“父親。”

“成文啊,出了什麼事?”

葉首輔起身下床,穿上了鞋子,笑問道。

“魏忠賢的私宅被燒了。”

“被誰燒了?”

“不知,隻知是燒了。”

“給我換上官服和靴子!”

“父親,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但我有感覺,要出大事了!”

“是。”

在侍女服侍下,葉首輔換上了大紅仙鶴袍服和青雲官靴,望著火光沖天的情景,又道:“備好轎子,隨時跟我入宮!”

……

次輔府。

內閣次輔方從哲也被喚醒。

“撒出人去,去看看魏傢俬宅是什麼情況,快些回來!”

“是。”

方次輔喝了口涼茶,在庭院裡來回渡步。

總覺得有股心火,像遠處的火勢那般,熄滅不掉,煩躁無比。

“回老爺的話,錦衣衛接管了魏傢俬宅附近,嚴禁任何人上前檢視。”

“以本相的身份也不行嗎?”

“回老爺的話,老奴已經向錦衣衛主事千戶透露身份,依然冇有得到有用資訊。”

“來人,更衣,備轎!”

方次輔忽然覺得心底有股寒意湧動,急聲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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