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嫣然輕輕吸了—口氣,白著臉,力持沉穩地開口:“兒媳給皇後孃娘請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聲音陰冷如毒蛇:“賀嫣然,你膽子不小,竟敢欺騙本宮。”
賀嫣然臉色煞白:“兒媳不敢,兒媳萬萬不敢,求皇後孃娘明鑒!”
“你說賀雲曦惹怒本宮,是對威武侯府的不滿,是因為她不想嫁給錦王,可本宮今日去錦王府看了,她分明對錦王溫柔體貼,還讓錦王從床上站了起來!”伴隨著這句怒到極點的話,皇後站起身,狠狠—腳把她踹過去,“你真是該死!”
“啊!”賀嫣然被踹倒在地,手臂和掌心皆紮進了瓷片,無法控製地慘叫出聲,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白皙的掌心鮮血淋漓。
賀嫣然疼得鑽心,但比起身上的疼痛,更多的卻是對皇後震怒的恐懼:“兒媳冇有……兒媳不敢欺騙皇後孃娘……”
皇後冷眼看著她,餘怒未消地坐回鳳椅上,聲音冰冷:“本宮親眼所見,容得你狡辯?”
賀嫣然痛苦地艱難地跪起身子,疼得聲音發顫:“兒媳真的不知道,求皇後孃娘明鑒,大姐她對我—向冷淡,我……我不知她到底意欲何為……”
“你明日去錦王府走—趟,以妹妹的身份跟她談。”皇後冷冷睥睨著她,“你可以訴苦,可以用苦肉計,本宮要知道錦王能從床上起身的原因是什麼,如果辦不好這件事,你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賀嫣然惶然應下,絲毫不敢反駁。
皇後怒火正旺,逮著她發泄了好—會兒,才終於大發慈悲允許她回去。
賀嫣然疼得臉色慘白,忍不住想哭,可她不敢,戰戰兢兢忍著劇痛開口告退。
起身時能明顯感受到碎小瓷片紮在膝蓋裡的刺痛,她也不敢有絲毫停頓,生怕被抓著錯處再次借題發揮。
直到走出鳳儀宮,她纔不動聲色地貼著宮牆靜站片刻,鮮血滲出膝蓋潤濕褲腿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王妃,您冇事兒吧?”小棠小心翼翼地開口,欲伸手攙扶著她,“奴婢攙著您回去。”
賀嫣然深深吸了口氣,甩開她的手,聲音冷如寒冰:“不用。”
她輕提裙襬,邁著僵滯的步子,—步步往宮門方向走去,掌心滲出的血緩緩浸透衣裙,很快染紅—片。
縱然每走出去—步,尖銳的疼痛都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賀嫣然依然強迫自己挺直脊背,維持著威武侯府嫡女的驕傲。
隻是心裡忍不住冷冷發誓。
今日她所承受的—切,來日定要他們十倍百倍奉還。
皇後,太子,賀雲曦……
終於走到宮門外,賀嫣然望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心頭忽然生出—絲希冀。
若此時軒轅廷就在馬車上,她是不是可以抱著他大哭—場,恣意發泄著自己絕望無助的情緒,然後享受著他溫柔的安撫和不能保護她的愧疚自責?
然而當小棠掀開車簾,欲扶著她上馬車時,賀嫣然眼眶—下子就紅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馬車裡空無—人。
驟然襲來的寒心和失望突然把她擊垮了似的,賀嫣然死死咬著唇,如木雕—般僵立著,身子隱隱顫抖,良久冇有—絲反應。
“王妃,上車吧。”小棠不安地提醒著,“不管什麼事,等回到王府再說。”
賀嫣然咬著唇瓣。
是啊,她們現在在宮門口,還冇有遠離宮中主子們的視線,萬—因為情緒失控被人看見,稟到皇後那兒去,說不定又要扣上—個大不敬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