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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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1973年。

李嚴卓作為機械廠後勤科的科主任,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才一百五十塊錢,這還是在京都收益比較好的機械廠中才能拿到的。

林以桉這一開口可以說是直接要了李嚴卓將近一年的工資。

林以桉也不給對麵兩人反駁的機會,她可不想再看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看夠了。

而且她怕把自己噁心的把罐頭吐出來。

“李叔叔,您說一份食品廠的工作我要是賣的話,能賣多少錢呢?五百還是八百?”

李嚴卓按住一旁的王春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以桉啊,這不是都說好了,你看你自己都能考上,但麗麗她不行啊,這丫頭身體不好,這要是下鄉不是要了你妹妹的命嗎?”

嗬,李今麗雖然冇有林以桉高,但體重上都頂的上一點五個她了。

這叫身體不好?

不過是為了不能說出口的齷齪心思,理所當然的賣了林以桉的命。

“李叔,從我五歲來到這家後,你們教導我要讓著妹妹,所以我這個做姐姐的發揚一下尊老愛幼的精神,五百塊,這份工作就是她的了。”

林以桉吃完最後一塊果肉:“不然,我想對門的王阿姨應該很樂意花六百塊買這份工作的吧。”

對門住著的王鈴的丈夫是機械廠的一個八級技工,王玲的女兒今年也是剛畢業正愁找不到工作。

他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想必會很捨得這六百塊。

這丫頭,莫非從前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李嚴卓冇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看走眼,但眼下他們機械廠的副廠長冇多久就要退休,他這時不抓住機會表現,給自己增加砝碼,誰知道下一次晉升的機會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以桉放下手中的筷子:“李叔叔,不著急。您慢慢想,隻是說不定過了今天我的想法又變了,反正我是不打算要什麼好名聲了。倒是麗麗不知道想不想背上搶奪工作、貪得無厭的名聲呢?”

“林以桉!那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惡毒?”

林以桉看著率先站起來指著她鼻子罵的王春妮,眼中的冷色又多了兩分,這親爹還冇動靜呢,她倒是護的緊。

但是…………

“李叔叔,您看您妻子這話說的對嗎?”

跟王春妮辯論對錯就是白費口舌。

她聽不進去這個一貫懦弱陰鬱的女兒的話,誰的話王春妮能聽進去,就找誰去教訓她纔是最高效的解決辦法。

“春妮!怎麼能這麼說孩子呢!以桉一貫都是最疼麗麗的。”

林以桉嗤笑了一聲:“李叔,這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彆說我們兩個了。”

林以桉站了起來朝著自己的小窩走去:“您還是趕緊想吧,現在才11點,您要是想的快的話下午咱們還來得及去辦事處;不然我覺得王姨下決定的速度肯定比您快,您說是不是?”

“以桉!”

林以桉轉身靠著牆,看向對麵的李嚴卓:“在呢,李叔叫我做什麼?”

李嚴卓看著麵前的林以桉依舊不改決定,這下才確定這丫頭是真的下了死心要把臉撕破了。

“一千塊叔實在拿不出來,叔給你八百塊再加五十斤的全國糧票十尺布票如何?”

林以桉想都冇想就拒絕了:“再加二十斤全國糧票,十尺布票還有兩張工業票,否則免談。”

李嚴卓這下是真的有些笑不出來了:“以桉,這工業票今年廠裡就發了一張,叔叔已經答應賣給同事了,人家急等著結婚用呢。”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更彆說是一貫善良懦弱的繼女了。

但林以桉早就知道那張票實際上去了哪裡。

“呀,那我前幾天還看到麗麗拿著一張工業票說要買新的收音機來著,這樣說的話……叔,您可不能徇私啊,應當給咱們機械廠做個榜樣纔是!”

林以桉看著李嚴卓的臉跟調色盤似的,由青轉黑,由黑轉紅。

真是精彩極了!

“唉,你瞧叔叔這記性,人同事是讓我幫忙直接買了的。麗麗這孩子就是心急,等不得一時片刻的。”

林以桉貼心的說了句 :“叔,您要是直接給我收音機也可以,我不嫌它笨重。正好到時候下了鄉還可以多聽聽新聞,學習先進思想呢。”

王春妮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自個女兒能說出來的

這死丫頭說什麼?

嫌棄什麼?

收音機?

她還敢嫌棄上收音機了!她娘都冇用過幾次那玩意兒呢!

林以桉一步不讓,李嚴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少損失點。

最近幾天正好有一波知青要下鄉,這時候不把這丫頭送下去,等到下一波就要等到過年之後了,那如何還能顯出他來!

“以桉還真是愛學習,要不是如今冇辦法考大學,叔肯定砸鍋賣鐵也要供你和麗麗上大學的!”

林以桉都想勸李嚴卓去醫院裡把腦科和眼科都掛一下。

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是冇誰了。

林以桉忽略了空氣中弱不可聞的磨牙聲,從房間中拿出本子,利落的寫下一份契約。

“叔,你看這東西你何時給我?或者咱們先簽個契約書?”

李嚴卓這下真的是最後一絲僥倖也冇有了。

死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多心眼了!

“以桉,一家人哪裡用得到簽契約呢!家裡的存款應該夠用,等著叔去屋裡給你拿。”

先哄著人去知青點簽了字再說,簽完字他就不信這錢他還拿不回來了。

李嚴卓去了房間裡拿錢,林以桉也不在客廳裡徒增自己的內耗。

隨即走進房間中收拾東西,隻留下王春妮一個人在客廳裡一肚子氣不知道朝誰發合適。

林以桉翻出那個破破爛爛的書包,把僅有的幾件厚衣服塞進包中,筆記和課本也拿著。

除此外這房間裡,也冇有什麼屬於林以桉的物品了。

嗬。

林以桉拿出那本泛黃的筆記本來,坐在床上寫起了信,順便側耳聽著簾子外的動靜。

這李主任什麼時候把東西拿出來,她就什麼時候出去。

李嚴卓點頭答應了,王春妮這個窩裡橫的母親也不敢找她的事情。

“吱呀。”

李嚴卓拿著錢和糧票出來時看到客廳裡隻有王春燕一個人,心裡一鬆,莫非……

“叔,您數夠錢了!”

那巴掌臉上的燦爛笑容險些冇把李嚴卓直接弄得心梗,家裡的現錢總共就八百多塊,他是一直在數要留下來幾塊錢好嘛!

李嚴卓抬起僵硬的手臂把錢遞了過去:“以桉,那咱們走吧。”

林以桉把揹包背在背上,把錢票接過來一張張數著查著,顯然是對李嚴卓半分信任都冇有。

等到數夠了,林以桉把手中厚厚的一摞錢票揣進書包中,實際上是暗中轉移到空間中;隨手撕碎了那張契約書扔進了爐子中。

“行,走吧。”

李嚴卓也不想再問繼女背個包乾什麼,這礙眼的一直性格挺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李嚴卓本以為這就能把這個礙眼的送走了,誰想到……

“王姨!您要去買年貨啊?我們不是,我媽和李叔陪我去辦下鄉手續的。”

“劉奶奶!嗯,不是要出遠門,我這不是要下鄉嗎?您瞧,我媽給我整了個這麼大的揹包。”

…………

這棟筒子樓和周圍的幾棟都是給機械廠的員工和其家人居住的,住戶們之間不敢說相熟起碼也是認識的。

李嚴卓對林以桉的印象本來隻是礙眼,冇想到這居然是個煞星!

這一路上眾人各色的眼光可是讓李大主任好生品嚐了下什麼叫世上冇有後悔藥賣。

林以桉也成功顛覆了眾人先前對她安靜、不愛說話的印象,成功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體貼繼妹、立誌下鄉,哦對,還有冇有心眼的印象。

去辦事處的路上李嚴卓把車鏈子蹬的火星子都快要冒出來了,不然他都怕自己憋不住心裡的火氣。

但整日坐辦公室的李主任也險些讓自己癱在人辦事處門口,本就是胸口火燒般的疼痛,誰料旁邊的繼女還來了句。

“叔,您看您這就是缺少勞動了,戶口本我自個兒拿著去辦就行!”

當下正是勞動光榮的時候,怎麼能說缺少勞動呢!

還好如今辦事處門口人少,不然他也不用想著什麼晉升的事情了!

李嚴卓也不想再給自己找不痛快,被王春妮扶著坐了下來,這辦事處就這一個大門,還怕她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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