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中夾雜著的不安忽而讓他的心一揪。
——她怎麼了?為何這樣驚惶?是遇到野獸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蕭越腦中猶如一根弦緊繃,將手中的魚胡亂丟掉,向山澗那處跑過去。
蹲在地上撥弄灰燼的沈晚起身,準備去找一些野果子吃的時候,轉身時看到幾步之遙外的枝葉被猛地撥開,其後閃出一個白色的身形。
蕭越在見到一臉不明就裡的沈晚時,腳下迅捷的步伐一滯,身形甚至因為方纔跑得太快驟然停下來踉蹌了一步。
四隔了幾步的距離彷彿因為四目相接拉得無限近,近到無垠的天地都變得隻有彼此。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蕭越暗暗惱怒,側過頭彆開眼,冷聲道:“公主殿下何事。”
沈晚想到剛纔從林深處撥葉而出的蕭越,不禁笑起來——蕭越平常神色就懨懨的,說話語氣也淡漠,剛纔那個冒冒失失的舉動才讓人感覺這人其實也隻是個剛過十八歲生辰的少年罷了。
蕭越見沈晚笑起來,更加莫名其妙和惱怒。
沈晚適時止住笑,神色變得平靜無比。“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蕭越感覺一句“既然還活著,我就不會丟下你”堵在嘴邊,呿嚅半晌,開口道:“我是公主的奴隸,這裡是東蕪的地界,我能走去哪兒。”
“你救我,是因為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對麼?”
“對。”
沈晚意料之中點點頭,果然如此,初始好感度肯定是負的,刷起來真累人。
沈晚心道——那便再接再厲吧。
“那你方纔去哪兒了?”沈晚抿唇笑笑,問道。
“在叉魚。”
“那叉到了嗎?”沈晚剛好有些餓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蕭越,真誠地發問道。
蕭越已經不記得那兩條魚被他胡亂丟到了哪裡,便索性裝作冇抓到,搖了搖頭。
沈晚偏頭看了看蕭越的手,“好吧。”
蕭越將抓過魚的手不自覺地藏到背後,彷彿沈晚能隔著幾步的距離靈敏地聞到他手上的魚腥氣然後發現他在撒謊一般。
沈晚起身拍拍裙邊的灰,“去哪處叉魚?我與你一起去吧。”
蕭越看見沈晚來月湖前那件粉白相間的裙子此刻已經變成得破破爛爛的。
他想起今早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倚在沈晚的膝上,而自己背後的傷好正是她撕下自己的內衫給他包紮的。
而她頭上的步搖與珠翠也因為滾落山澗不知遺失到了哪裡。
蕭越看著衣著破爛,渾身上下冇有一絲裝點的沈晚,心頭忽然生出一陣不平。
從他見到沈晚時,她就是公主。
她是金枝玉葉,高高在上,應該坐金殿,穿錦衣,簪金釵,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狼狽。
甚至還需要自己親自叉魚。
“我自己去。”蕭越丟下這一句話後轉身就走。
“為什麼不讓我去?”沈晚冇想到蕭越竟然來了這麼一句話,沈晚小跑兩步追上去問道。
“因為,麻煩。如果你掉進水裡,我還需要將你撈起來。”蕭越煩悶的步伐越走越快。
“......”沈晚追隨蕭越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這個人!居然嘲笑她是個旱鴨子!
沈晚從地上撿起一顆小小的石子準備向蕭越扔過去,忽然想起來這個人武功了得,肯定會被髮現。
於是沈晚又隻能鬱悶地將那顆小石子奮力甩到自己腳下。
蕭越用樹枝串好重新抓起的兩條魚後,回到那個藤洞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