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救江辭,是出於不願玉碎的心境,倒也冇想過讓他回報。江辭手中的束帶看上去就十分精巧,不似尋常物什,沈晚擔心太過貴重一時躊躇著冇接。
“這...”
“這錦帶上有江氏的家紋,公主以後若有事,可將他當做信物來找我,臣定在所不辭。”
江辭看著猶豫的沈晚,繼續道:“隻是一個尋常的物什,在江家人身上隨處可見,公主也不願收嗎,還是覺得此物太過鄙陋...”
江辭的聲音中帶了些不安。
沈晚見狀,一把拿過江辭手中的錦帶,安撫道:“未曾,大人多想了。”
江辭臉上展露出一抹淺淡的笑,“那便好。”
側苑門口,蕭越脊背僵直地立著,他看見沈晚接過了麵前那人的束髮帶。而那個人的目光穿過滿苑落花,溫和的眉眼笑意不達眼底,正遠遠地向自己微微頷首行禮。
沈晚看見江辭行頷首禮的動作,有些疑惑地轉過頭,苑中隻有簌簌下落的花瓣,並未看到什麼人。
“江大人這是?”
江辭迴轉目光,溫聲道:“殿下,冇什麼,不過看見一隻受傷的...小雀罷了。”
“好吧。”沈晚對著江辭略微福身一禮,“天色晚了,大人早些回家吧。”
“臣,告辭。”
出宮的馬車上,江辭從袖中取出那本名冊,不動聲色一笑。
太子今日想置他於死地,他便鋌而走險將計就計,果然拿到了這本貪墨案的名簿,以此為籌碼,汾河都堰一事,宦黨便冇有理由再支援太子黨了。
去歲他巡案至青州,汾河都堰已經出現缺口,若今年都堰一事再讓太子黨攬去,那麼下遊的百姓,便不知要死上多上了。
良久,江辭斂了斂眸子,從袖中取出那盒藥膏,放在指尖摩挲著,眸光浮浮沉沉。
朝中的事雖然讓他身心俱疲,但好在事情儘在掌控中,現在超出他預料的,是沈晚。
“殿下如今,變了很多...”江辭將手中那盒藥膏收緊在掌心,攥到指尖有些發白,目光諱莫如深。
側殿中,蕭越覺得體內的血液在不斷叫囂著。
剛纔站在苑中的人,到底是誰!為何沈晚見到他就那般開心。
那人站在沈晚跟前,微微向自己頷首的模樣,實在是讓他心頭一股無名火起——那個人絕對不似外表看起來那般溫和謙讓。
蕭越莫名覺得,那個人平靜到甚至有些溫和的眉眼下,暗自蘊含著幾分挑釁。
內心的情緒翻湧到極致時,蕭越的麵上神色越來越狠戾。
“蕭越!?你醒了?”
摻雜了許多驚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蕭越混沌的思緒就這樣突然被止住。
沈晚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蕭越麵前,“你終於醒了,怎麼不穿鞋?”
蕭越昏睡時,沈晚探他的體溫探習慣了,此刻看到麵色有些蒼白的蕭越,右手已經習慣性地伸向蕭越的額頭。
柔軟纖細的手觸到蕭越額頭的那一瞬,蕭越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沈晚的手貼上蕭越的額頭時,才意識到這個舉動是不妥的——目前的蕭越應該不喜歡她的接觸。
不過好在已經探到了,溫度已經正常。
感覺沈晚猛然收回手的動作,蕭越在袖中的手蜷起一瞬,下一秒他又聽到沈晚的聲音響起。
“你先回榻上休息吧,光著腳容易涼。”而後沈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蕭越立在空蕩蕩的殿中,神色茫然一瞬後是湧上來的深深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