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記得,江辭此次入宮,路上會遇到太子的線人內侍,那內侍聲稱自己仰慕江辭已久,想討他一首詩。
後來的瘟疫一事中,太子奸黨便以此詩為憑據,指證江辭早已與那內侍背後的宦黨一派勾結,是借瘟疫斂財的主謀。
想到此處,沈晚心中立時警鈴大作。
若說到心疼,沈晚在原書中最心疼的便是江辭了。
男女主雖事事坎坷,但好在互相扶持結局圓滿,但江辭的結局是一生清正卻含冤而死。
在江辭短短二十載光陰中,始終與圓滿二字無緣。
“停轎。”
“公主何事?”
沈晚伸出修長一指,點了點那輛已漸行漸遠的馬車,薄唇輕啟,“攔下。”
馬車內江辭聽到外頭傳來武衛攔轎的聲音,神情也冇有絲毫意外,白皙修長的手指挑開車簾,彎腰緩步邁出,官靴點地後,目光投向沈晚走來的方向。
“江大人。”
江辭折身一揖,“公主殿下何事?”
聲音十分清潤好聽。
沈晚恐人多耳雜,緩緩走近江辭,他的身量十分修長,沈晚要墊腳才能對他附耳說話。
“若是入了內廷,有人問大人討詩,大人一概不要給,無論何種理由,大人萬萬不要心軟。”
沈晚壓低聲音對江辭說完這句話後,立馬退開些許,卻看到江辭的身體依然僵硬地緊繃著。
沈晚無聲歎息,東蕪五公主聲名狼藉,江辭恐怕恨不得離自己越遠越好。
正待沈晚要進一步說服江辭時,卻見江辭嘴角緩慢噙起一抹淺淡的笑,“好,臣聽公主的。”
沈晚立時怔然,自己在江辭那冇什麼好名聲,該十分不待見自己纔對,可他竟什麼也不問就應下她這句聽起來毫無理由到有些荒唐的話。
而且,她原以為江辭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她準備的大段用來解釋的說辭竟都被這抹春風拂麵般的笑堵在了喉中。
“大人..不問問我緣由?”沈晚詫異道。
江辭好看的眉眼一彎,輕笑一聲,“臣何須聽什麼緣由,公主一臉疲態,卻還攔下馬車贈臣一言,臣該謝公主纔是。”
宮道兩旁驚春子開得正盛,江辭一身青衫立在被花覆著的硃紅宮牆下,眼角眉梢都含著一抹淺淡的笑。
沈晚心中突然不是滋味起來,書中的人物就在眼前鮮活地立著,他越是這般溫良,沈晚便愈發覺得那樣的結局對江辭來說實在太過淒涼。
“公主殿下?”
江辭清潤的聲音將沈晚從沉重的思緒中拉回來,她看見江辭向她拱手施了一禮,輕柔道:“公主早些回宮歇息罷,臣先行一步。”
沈晚也笑笑,福身一禮,“江大人,告辭。”
遠處一方宮牆上,花樹掩著一個修長的身形,那人神色陰鷙,冷眼看著不遠處沈晚笑著對不知名的朝官福身作禮。
猩紅淚痣下的薄唇緩緩一開一合,“不是說好...生辰時為我做長壽麪麼,原來在這兒...”
聲音冇有絲毫起伏,每一個字都輕得一開口便隨風散去,隻是那雙眸中情緒越來越翻騰。
沈晚的抬輿越來越靠近蕭越藏身的那堵宮牆,蕭越便越能看到沈晚精緻的麵容上噙著的那抹笑容。
他冷哼一聲轉過身,卻見牆下立了幾個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少年。
其中臉上神色一臉諂媚的率先對著立在最前方滿臉肥肉的那少年開口道:“世子殿下好眼力,此人正是那日祭春宴上像伶人一般獻藝的南樾國七皇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