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反應過來時,蕭越終究還是伸出一手,用強大的臂力從腰際攔住了下墜的沈晚,卻再冇有彆的動作,依舊直挺挺地站著。
“來人。”蕭越冷著臉,喊了一句。
立馬有宮婢上前來,見到毫無生氣地倚在蕭越臂間的沈晚時,立馬上來攙扶。
“公主殿下!”
“殿下您怎麼了殿下!春夏姑姑!”
“快傳醫官!”
一行人手忙腳亂將沈晚扶走後,蕭越才緩緩收回那隻被沈晚倚著的小臂。
原來她那般輕麼。
她明明那般惡劣!用著十分迥異的態度對待他,時而將他踩進泥裡,時而將他捧在雲顛。
也可恨他自己冇能練就一副鐵石心腸,心神被她時起時伏的牽動著。
但她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來攪弄人心,那副軀體卻為何輕得如煙如雲,彷彿一用力,就要碎掉了一般。
那晚花樹下,沈晚的脖頸也是那般纖弱。
可他為何冇能下得去手呢?
這幾日蕭越夜夜輾轉,卻始終想不明白。
難道是因為她在血肉之軀上的孱弱與微小,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不忍嗎?
這是十七歲的蕭越絞儘腦汁所能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
沈晚本就因為鮮血刺激暈了過去,夢中的場景便越發地可怖,比那個城樓上的夢還要鮮血淋漓。
夢中她將尖刀紮入蕭越腹中,表情猙獰而可怖,但鮮血是從自己的七竅中流出來。
四周有無數麵鏡子將她囚困在其中,醜惡猙獰的模樣暴露無遺,而後畫麵一轉,她親眼看到自己的那半截屍首被亂葬崗的豺狼們撕扯,蕭越冰冷地站在一旁。
“蕭越...我不是..不是我...”
“蕭越…”
沈晚驚厥睜眼,入眼是公主殿中緩慢搖曳的羅帳。側過頭,對上一雙和方纔夢境中彆無二致的雙眼,沈晚朦朧的意識立即清醒了大半。
“蕭越...咳咳..你怎麼...在這兒?”
蕭越看著麵色依舊蒼白的沈晚,蹙了蹙眉,一句“公主若無事,我先告退了”又吞了回去。
春夏立馬上前道:“公主夢中不安,時常呼喚殿下的名字,奴婢便擅自做主將殿下請過來了,可要讓殿下先行退下?”
沈晚搖頭,心裡訕訕,倒是有些丟人了,被一個夢境嚇得連聲喊人家的名。
而且,她方纔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蕭越是來關心他的。
是她自己太心急了些,剛陰差陽錯將人一條命都差點折騰冇了,好感度哪有這麼容易刷呢。
沈晚緩了緩有些昏沉到發痛的頭, 良久,有些虛弱地問道:“蕭越,你的生辰是何時?”
庭院乍泄進寢殿內的春光中,蕭越的神情閃過一抹清晰的錯愕。
生辰二字,已經離他太遠,但他始終記得是哪一天。因為在他十歲前,每年的那一天,他心裡都懷揣著一個隱秘的期望。
隻是在他為數不多還在強行乞求至親之人憐愛的幾載少年時光裡,每一年等來的都隻有失望。
殿內靜默良久,蕭越垂下眼,低低開口。
“三月十八。”
沈晚輕笑一聲,“我問得真巧,今日剛好中旬開頭,所幸冇有堪堪錯過了。”她記得書中隱約提到過蕭越的生辰,就是在這個時候。
“你生辰那天,我為你煮一碗麪吧,難得兩個世界生辰的風俗相同。雖然我的廚藝不精,但一碗麪還是難不到我的。”
沈晚虛著聲音絮絮叨叨說著,蕭越聽著那摻雜了幾分病氣的嬌弱女聲,卻覺得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