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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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剛邁出一步,卻猝不及防被身後的力量扯得踉蹌,重心不穩,慌亂中回身在一片堅實上一撐穩住身形。

沈晚站穩後,抬頭一看,自己的右手正抓在蕭越的衣襟上,左手正撐在蕭越勁瘦的腰際。

蕭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他此時眉眼低垂,眼尾上挑,冇甚麼表情,顯得麵色十分不悅。

沈晚麵上一陣微紅,慌忙站直身體,將手從蕭越身上移開,卻一時疑惑方纔那股力量是怎麼來的。

蕭越淡淡看了一眼身旁,沈晚順著蕭越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搭在旁邊桃花樹一截枯掉的枝椏上的披帛。

沈晚一邊收回披帛,一邊呢喃道:“唔,原來是不小心掛在枯枝上了麼。”而後沈晚抬頭對著蕭越無比自然地說道:“謝謝你啊蕭越,若不是你我就摔了,可憐我的新裙子。”

沈晚走後,蕭越伸手撫過被揉皺的前襟和腰際的衣裳,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

第二日祭春宴,沈晚起了個大早,幾位梳頭描妝的飾官前前後後一番忙碌,連每一根髮絲都給她收拾得精緻無比。

祭春宴開在朱雀台,離公主殿尚且還有好一段距離,沈晚即將要攀上抬輿的腳步一頓,突然轉身。

春夏和秋月異口同聲道:“怎麼了公主?可是有什麼東西忘取了?”

沈晚搖搖頭,“你們在此處等我,我去去就來。”

沈晚捏著裙襬,一路跑至側殿門口。

蕭越看著盛裝打扮一副要出門的模樣的沈晚,蹙了蹙眉——這人今日該去祭春宴纔對,跑來這裡找他做什麼。

沈晚一進側殿的門,就看見麵色霜冷的蕭越。

沈晚走到蕭越麵前,柔聲笑了笑,似是囑托般喋喋不休了一長串。

“我今日要去赴宴,臨近夜裡才能回來吧,你一個人留在公主殿裡,好生吃飯,好生睡覺。”

“若有什麼事,你隻管記下來等我回來告訴我就好了。”

“若有人來找你生事,你隻管報我的名就好。”

蕭越聽著麵前喋喋不休的少女,掩在袖口下的手蜷了蜷。

好生吃飯,好生睡覺。

她拿他當三歲小孩嗎。

可是他聽著那些話,不由自主地,昨日披帛拂過指尖帶來的癢意似乎又重新在心頭滋生。

蕭越冇有迴應也冇有打斷沈晚的話,隻是在沈晚喋喋不休時,一雙眼眸漆黑又銳利緊緊地盯著她一張一合的紅唇。

那口脂點上沈晚本就嬌嫩地能滴出水般的小嘴,更襯得兩瓣柔軟嬌豔欲滴。

真想嚐嚐...那口脂的滋味...

這個想法一出,蕭越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

果然是卑賤的。

蕭越鼻尖溢位一聲對自己的哂笑。

沈晚聽到那聲帶了些輕蔑與鄙夷的笑,不由滯住,而後反應過來,自己不過一日不在殿中而已,怎麼就像要出十天半個月的遠門似的。

難怪蕭越不耐煩。

沈晚頓住話頭,訕訕笑了笑。“那我走了。”

蕭越聲色依舊淡淡:“恭送公主殿下。”

......

元貞二十年,祭春宴,朱雀台人聲鼎沸,來往人群絡繹不絕。

沈晚是公主,席位在東蕪皇帝的右側。

這是沈晚傳過來後第一次看見原主的父皇。

兩鬢已經星星點點,臉上神色瞧不出喜怒。

瞧見沈晚,他臉上倒是帶了抹笑,“晚晚,父皇整日事忙,已經許久冇有看見過你了,近來可好?”

沈晚回想著著書中對東蕪帝的描述,夜夜笙歌醉夢,壓榨百姓,猜忌賢才,虐殺功臣,偏偏還要裝明君樣,心裡不免覺得十分不自在,但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沈晚福身行了一禮,語氣輕快,“謝父皇關心,兒臣很好。”

好在東蕪帝也冇有與她過多糾纏,沈晚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

沈晚其實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何況她後來知道了,祭春宴本意是為百姓祈福以求風調雨順,春耕秋收得好收成,現在一看倒是變成了權貴之間攀親結戚的場合。

百無聊奈中,沈晚默默在心裡盤算著四王沈封的事。

沈封幾次三番差點讓蕭越死掉,不管是他攔了自己的路也好,還是他本來就品性惡劣殘暴也好,她都要給沈封嚐個苦頭。

但要論起報複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殺人是最簡單的,要誅心卻是不易。

四王有奪嫡之心,他和他母妃這麼多年的籌謀雖然冇能讓他如願以償坐上太子之位,但實力任然不容小覷。

恐怕沈封夢裡都在籌謀如何除掉沈策坐上太子之位。

要誅四王的心,最明瞭的便是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再無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一個計劃在沈晚腦中漸漸成形,但關鍵的環節總是缺少點什麼無法串聯起來,此是思緒正好又被宴上喝彩聲打斷。

沈晚也隻好先壓下這件事,觀察著場上。

沈策率先起身對著東蕪帝道:“父皇,兒臣近來聽聞近來梨花苑有支戲曲班子頗受追捧,兒臣聽過他們唱《梨花落》,確實是不錯,於是兒臣特意讓他們排了一曲《春和》,以表兒臣對春祭的祝願。”

“準。”

沈策拍了拍手,立即上來幾個粉麵戲子,穿著花團錦簇的戲服,排好陣後便咿呀婉轉唱起來。

沈晚觀台上的伶人,雖個個粉黛撲麵,長得白淨削瘦,頗有弱柳扶風惹人生憐的盈盈之姿,但卻實打實的都為男子。

一曲唱罷,腔調確實繞梁,但沈晚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於是沈晚留心觀察著那支伶人隊伍。

卻見那些伶人叩謝賞賜後,有一位穿粉的路過沈策身旁時,被沈策摸了一把垂在腰際的手。

這個動作極為微小隱秘,若不是沈晚留意觀察,恐怕根本發現不了。

沈晚看到這一幕後,孌寵二字浮上心頭。

刹那間,剛纔對四王沈封的計劃中冇有串起來的關鍵環節忽然被接連起來了。

不僅如此,還能用上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之計。

沈晚不禁露出一個笑容,拿起麵前的酒杯淺淺酌了一口。

待沈晚放下酒杯不經意間側頭一看,不由愣住。

席間不遠處,一人著青色官袍,眉目舒朗,芒寒色正,清冷出塵。

他端坐席位上,與周遭的吵嚷格格不入。

沈晚打眼看去,恍然以為是什麼水墨古畫中的人從畫中走了出來。

那人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沈晚的目光,向沈晚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一雙眸子波瀾不驚。

四目相接一瞬,沈晚便看見他斂眸,微微頷了頷首算作行禮,而後彆開了眼。

沈晚莫名覺得這人雖然禮數週全,但彷彿並不怎麼待見自己。

也是,自己的身體是東蕪五公主的,怕是名聲不太好。

這個人是做官的,看著姿態清正之至,應屬清流一派,不待見自己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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