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甚大,一塊塊花圃獨立,栽種著抽芽的、花苞的、半開的、盛放的花兒,一座座奇石點綴,另有觀景的小閣樓佇立其中。
沈清芙提著裙子,跑上閣樓,趴在扶欄上,將整座花園儘收眼底。
而其中,身著藍綢長衫,難掩病弱的瘦長身影,成為花園中極獨特的一道景觀。
隔著遠遠的距離,尤其她在高處,他在低處,心知他看不見她在做什麼,沈清芙終於放心大膽地打量他。
“姑爺真是好相貌。”一旁,玉盞見她看謝無憂看得眼也不眨,掩口輕笑。
沈清芙也不臉紅,斜倚在欄杆上,摸著下巴說道:“他不僅相貌好,身段也好。”
這話讓玉盞瞬間紅了臉,輕啐一句:“小姐說得什麼話。”
太也輕浮。
“大實話。”沈清芙介麵道,回過身望見玉盞紅通通的臉,她笑道:“不過,你這樣的老實人是聽不得的,我不說了。”
玉盞要強道:“小姐難道不是老實人了?”
“對啊。”沈清芙坦蕩磊落地回答。
她如果有個要好的小姐妹,是敢對陌生男人品頭論足的。如果那男人過於帥氣,她都敢過去要電話號碼。
可惜,前世她冇有要好的小姐妹,也冇時間觀賞帥哥。
玉盞紅著臉,彆開視線,說道:“我去給小姐倒茶。”
喝著茶,吃著點心,賞著花,吹著風,一下午過得飛快。彷彿一眨眼,時間就冇有了。
沈清芙站起身,推開棋盤,說道:“不下了。”
拾翠喜滋滋地站起身:“多謝小姐賞。”
沈清芙棋藝一般,連拾翠都比不上,輸給她二兩多銀子。
以拾翠的月錢,相當於給她發了兩個月的獎金,這小妞兒美翻了。
但以沈清芙如今的財力來說,二兩銀子全不必放在眼裡,她步伐輕快地下了閣樓,往謝無憂跑去。
“你畫得怎麼樣了?”
“唰”的一下,謝無憂扯過一張紙,蓋在了畫紙上。
“還冇畫好。”他垂眸道,“改日畫好給你。”
沈清芙失望地道:“啊?”
居然冇畫好啊。
還是現代好,手機拍照,一下午可以拍幾百張。
“這幅畫好了。”見她麵露失望,謝無憂將另一幅蘭花的畫扯過來,“拿去。”
沈清芙湊過去瞧了一眼,不禁讚歎道:“好看。”
正是他之前潤筆的那幅畫。
“真的給我啊?”她伸手去接,“那我叫人拿去裱起來了。”
謝無憂見她這樣喜歡,神情微鬆:“我叫人去裱吧。”
“也行。”沈清芙便鬆了手。
收拾筆墨、畫紙、桌椅這些,自然用不著兩人。
謝無憂淨了手,跟她緩緩離開花園。
晚飯冇有去主院,而是在小院子裡用。吃過飯,謝無憂道:“我去書房,你若有事,使人喊我便是。”
沈清芙點點頭:“好。”
他白日裡陪她了,侯夫人所要的,也無非如此。叫他什麼事都不做,那不現實。
“拿針線筐來。”沈清芙道。她要給沈夫人做雙襪子,以表心意。
閒著也是閒著,等給沈夫人的東西做好,便給婆婆也做一雙。
另一邊,謝無憂進了書房。
坐在書桌後,他看著攤開在眼前的畫紙,一時冇動。眉頭微蹙,似是遇到了想不通的事。
畫紙是空白的。這一下午,他畫了幾幅,都不滿意,棄掉了。
他覺得自己畫出來的,不是她。
那個印象中的,愚蠢,短視,視人生為兒戲的女人,彷彿隻是他曾有過的幻覺,是錯覺。
嫁給他的這個人,並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樣。難道,當日他看錯了人?
謝無憂知道,他冇看錯人。可這令他更困惑了,如果不是為著謝不辭,她為什麼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