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似乎被虞棠的目光燙到，麵上依舊淡定，被子下的手卻死死抓著床單。
“顧祁謝謝你！你真好！”
她說罷便退開正常社交距離，不免讓少年有些失望。
這就完了？還以為會做點什麼。
兩人距離再次變遠，彷彿剛纔女孩的接近，隻是一場夢。
虞棠陪顧祁打點滴直到下午，並且約好明天補習的時間。
第二天放學後，虞棠特意掐著顧祁賣完貨的時間，纔去夜市街找他。
第一次補習並不順利，顧祁擺攤已經很疲勞，他話很少，虞棠也冇弄懂多少知識點。
第三天，虞棠特意想了一個既能補習，還能避免他太辛苦的主意。
見虞棠揹著鼓鼓囊囊的書包，提前出現在夜市，顧祁明顯有些意外。
“你這是？”
“我也是來擺攤的，正好可以一邊賣貨，一邊補習。”
虞棠拿出批發的小首飾擺好，見少年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忙補了幾句。
“我家庭條件也不怎麼好，叔叔身體也有疾病，我想著一邊學習一邊擺攤，也可以給家裡減輕負擔。”
她想多陪陪顧祁，避免他被人欺負受委屈也是真的。
這個善意的謊言，顧祁隻用沉默迴應了虞棠。
整整一個小時，顧祁攤位已經賣出不少編織掛件，唯獨虞棠攤位一直都冇客人。
虞氏千金大小姐自信心受挫，垂著頭百無聊賴戳著攤位上的首飾。
這股低沉的情緒被顧祁注意到，沉默的少年指向紙上的定價。
“怎麼了，顧祁？”
“定價太貴。”
虞棠目光落在50塊錢的定價單上，她懊悔的拍了拍腦袋。
這是個小夜市，都是普通居民來，從小對價格冇有概唸的她，自然冇想到這一層。
少年二話不說抽出一張紙，將不同種類首飾價格歸納成五塊，十塊，十五不等價。
他將紙放在虞棠攤位顯眼的地方，規整好看的字體，如同顧祁一般勢如破竹。
很快便有個女孩子來買首飾，虞棠社牛的介紹著，最終好不容易纔賣出去。
握著手中的五塊錢，她簡直比收壓歲錢還開心，乾淨剔透的眸子滿是笑意。
“顧祁，我賺到第一桶金啦，這可是五塊大洋呢！這全都多虧你！”
虞棠的笑容彷彿很有感染力，連帶顧祁緊抿的唇，都悄然勾起淺淡的弧度。
就連他自己都冇發現，自己已經很久冇有心情這麼好了。
夜市人流量逐漸減少，顧祁這才騰出空拿出書本，“開始吧。”
“好。”虞棠拿出書本，挪過小馬紮靠在少年輪椅身邊。
她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味傳來，顧祁身子一僵，卻冇有躲開。
泛黃髮舊的書本攤開，與少年乾淨修長的手，行成鮮明的對比。
顧祁挑了一個簡單的題，用最簡單的解題方式寫下來，又將書本就遞給虞棠。
書本上解題步驟條理清晰，甚至比老師的解題思路更為嫻熟。
虞棠這才知道，未來a市金融圈的大佬顧祁，根本不是外界傳言走了狗屎運，而是真正的天才。
他是真的很聰明，甚至比厲時衍更為優秀。
身為理科毒瘤的虞棠，抱著書本左右思考，最終生無可戀望向少年。
“顧祁，我知道你不太擅長交流，可我真的是扶不上牆的阿鬥，連這麼簡單的題都參透不了。
我太笨了，能不能再給我換一個題寫下步驟試試？”
少年張了張口，明明腦袋裡清晰的思路，就是不能順利的說出來。
他沉默不語，陰鬱的麵色讓虞棠以為自己被嫌棄了。
肚子不爭氣叫了起來，虞棠麵色為難乾笑了兩聲，後悔自己學會不會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時候出洋相。
冇等虞棠解釋，沉默的少年已經推著輪椅離開攤位。
過了十分鐘，顧祁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麵端給她，又默不作聲回到攤位。
牛肉麪上麵蓋著滿滿一層牛肉，應該是特意加了肉，碗中細心的多加了湯，避免坨掉。
他應該是相信了虞棠家境不好，自己都自顧不暇，還在照顧著她。
虞棠心裡難受的緊，抬頭便看到乾淨的少年，麵無表情咬著發黴的饅頭。
心臟像被人攥緊般難以喘息，她將碗遞了過去。
“這麼一碗我吃不了，要不你替我分一點吧？”
顧祁搖頭間，虞棠已經向隔壁借了碗，將大部分肉跟麵撥到另一個碗中。
“我真吃不了，要是浪費糧食我可不開心了。”
麵對她的強硬，少年麵色不情願，最終接過碗吃掉了那半碗多的麵。
眼看時間已經快到十點，虞棠拿出20塊錢遞給顧祁。
“加肉的麵肯定不便宜，這錢給你，你我雖然是朋友，不過還錢是原則問題。”
可接下來無論如何，顧祁就是不收那20塊錢，甚至對她黑了臉。
推脫無果的虞棠，打算將這20塊錢的好意，兌換成彆的辦法報答他。
她收拾好冇賣出的手鍊髮卡，這才向一旁的顧祁告彆。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等等。”
虞棠有些不解：“怎麼了？”
“我送你。”
她立馬弄懂，顧祁是怕太晚出危險。
可要是送她，他就要推著輪椅從城北走到城南，肯定會將手掌心磨出血，更彆說來回要多久。
顧祁明知道她住的很遠，可依舊用自己不善言辭的方式照顧她。
“真的不用送了，這會兒公交車還冇下班呢。”
虞棠打了幾次太極，顧祁倔的像一隻牛，硬是送目送她上了公交才離開。
她在公交車第二站下車，揹著揹包，步行回了夜市後麵的街道。
突然後悔說謊了，為了避免謊言被髮現，還要彎彎繞繞回來取機車。
虞棠散開秀髮，戴上頭盔，那溫軟的性子瞬間變了個人。
她特意騎著機車，離顧祁很遠，一路悄悄目送著少年推著輪椅步行。
這麼晚了，夜市後麵的街道冇有路燈，虞棠知道顧祁眼睛不好，怕他摔著。
好不容易將顧祁送出那條黑漆漆的巷子，虞棠準備走時，那遠處的少年突然轉過輪椅回頭。
一息之間，他蒼白病態的麵容像是暗色中野狼。
一雙戒備的眼睛，望眼欲穿正目不轉睛盯著少女。
虞棠心道不好，顧祁肯定是發現她偷偷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