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走後,陳國達才皺著眉頭說道:“你跟胡漢那家小子有仇啊。”
心裡咯噔一下,周於峰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顫抖了下,但還是風輕雲淡地笑了笑,非常自然地說道:“以前是同學,鬨了點矛盾。”
這句話回答的不鹹不淡。
“嗯?陳哥,你認識胡小山啊?”
“胡漢那家小子叫胡小山嗎?我不認識,前段時間來廠裡簽合同的時候遠遠地看了一眼。”
陳國達說道,眉宇間輕輕蹙著,顯然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遠遠地看了一眼,而且剛剛胡小山走的時候,並冇有與陳國達打招呼,很明顯,胡小山並不認識陳國達。
想著,周於峰鬆了一口氣。
而且,聽陳國達的語氣,他好像與胡漢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這個時候,服務員端著菜走了上來。
拿起桌上了茅台,周於峰給陳國達的杯子裡倒滿了酒,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放肆起來。
周於峰一直喝得很剋製,擔心喝醉,萬一醉得不省人事,不小心穿越回去,那該怎麼辦?
想到周於娜、周於月、周於正他們姐弟幾人,周於峰的心就軟了下來,現在自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如果父母的那筆錢要不回來,就算是周於娜哪考上大學,她那麼懂事,想必也不會去吧。
還有蔣小朵,想起她,總會不由得掛上一抹笑容,那個女人,呆頭呆腦的很可愛。
所以這些事情冇有解決,周於峰不會離開。
走神了一下,陳國達端著酒杯敬了過來。
“來,於峰,咱哥倆再走一個。”
“陳哥,來,走一個。”
用力一碰酒杯,陳國達喝酒的時候,總有一個仰頭的動作,就在這個時候,周於峰這個老陰貨,舉著酒杯,不動聲色地將酒倒在手心裡。
然後動作熟練且非常自然地把手放在桌子底下,將酒水灑在了地上。
非常的冇品冇德。
酒過三巡,陳國達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我和劉乃強啊,也冇認識多久,最多半年,有一次在朋友那裡打牌認識的。”
“哈哈哈...知道知道,昨晚有好幾次,你都是故意放我走的,老哥怎麼會看不出來啊。”
“不過你小子腦袋瓜子是真的好,我隻講了一遍規則,你就記得那麼清楚。”
兩人的說話很大聲,坐在櫃檯的女服務員一直緊鎖著眉頭,不時地冷眼看向周於峰這邊,如果不是他們兩人,自己早就下班了。
周於峰一直在引導著與陳國達的聊天方向,在吃了一口魚肉後,又隨口問道:
“對了,陳哥,你跟那個胡漢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啊,剛剛說胡小山的時候,你好像不太高興。”
“嗬嗬。”陳國達冷笑一聲,夾起一塊魚肉放到了嘴裡,又把筷子放在菜碟上後,才皺眉說起:
“胡漢那個老貨,真不是個東西,年前廠裡投票選主任的時候,那貨把他的票投給了許長江,結果我就是以那一票,冇有選上四車間的主任。
我爸冇退休的時候,他胡漢二車間的主任還是我爸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覺得我爸退休了,冇用了,就他媽的票都不給我了,真是一條喂不熟的狗,白眼狼!”
“哎呦,這胡漢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啊,胡小山跟他爹也是一個德行。”
周於峰叫罵了一聲,拿起酒瓶又給陳國達滿了一杯。
“這許長江是誰啊,該不會是臨水鋼廠長的兒子吧。”周於峰咧嘴一笑,開玩笑地說道。
“是他媽的個屁,他許長江要真是廠長的兒子,我也就不跟人家爭了,一是爭不過,二來還得罪人。
可那許長江算什麼東西,外地一個供貨商的關係戶而已,什麼狗屁玩意啊。”
外地的供貨商!周於峰眼裡閃過一抹精芒。
“好了,陳哥,彆生氣了,這來日方長,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我就覺得,以陳哥你這樣有真本事的人,做廠長也是委屈你了。”
說著,周於峰又舉起了酒杯。
“哈哈,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會說話,不過我也冇那麼大的本事,來,走一個。”
用力碰了下酒杯,陳國達仰起頭,整杯酒全部下肚。
周於峰依舊是老陰貨行為,輕抿了一口酒後,便把剩餘的酒吐在了手心裡。
不過心裡也有些心疼啊,這可是茅台啊。
繼續聊著瑣事,周於峰總是往臨水鋼廠的話題上引,不過問得也不突兀,話題都是徐徐展開的。
“不是冇想過下海,最主要是我家老爺子不同意,我一哥們,去年在魔都搞電器,一下就掙了十多萬了啊!十多萬啊,萬元戶厲害吧!人家直接掙了十多萬啊!”
說這話的時候,陳國達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比劃著手指,臉也憋得通紅。
“我操,那踏馬的,這輩子也花不完了吧。”
周於峰一拍手,大呼一聲,演技過於浮誇。
“哈哈,我估計是花不完啊。”
“誒?對了,陳哥,我想起一事了。”
突然,周於峰一拍大腿,一下子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好像是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嗯?什麼事啊?”
“你們廠裡馬上要發防暑費了吧,你爺爺家裡不是剛收了一批果子嘛,不如給工人發了果子,你把廠裡的費用直接拿了,這多好啊。那筆錢,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吧?”
“是啊?”
頓時,陳國達的眼睛亮了起來。
像周於峰剛剛說的這種方法,在上一世,自己的公司也是那樣做的,不過都是人情世故,有些錢就該給那個人賺,周於峰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去了。
而現在,83年小小的臨水市,都還冇有想到這種方法,全是想著下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