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腦後生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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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冷,淡泊如水,夜幕籠照,蒼穹低垂。白子矜和白子謙走在路上各自沉默,今日之事如此順利,倒是他兩都未曾想到過。

白子謙負手而立,站在悠心閣門前,問道:“子衿,你為何一定要說的去那個莊子養傷呢?”

白子矜抬頭,看到白子謙劍眉星目,月光灑照在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那個莊子並冇有什麼特彆,隻是最近秋意盎然,想去哪兒走走看看,順便養養傷。”

“真的?”

白子矜如何能說真話,隻得點點頭,道:“兄長還信不過我?莫非我能害你不成?天色已晚,兄長快回去休息吧。”

白子謙想了片刻,也知道在子衿這問不出什麼,隻得點點頭,囑咐了傷口不可碰水,轉身離去。

白子矜目送白子謙離開,又朝著白子謙道:“哥哥,謝謝你。”

不僅是今日謝謝你,也謝謝你上輩子護我的情誼。

白子謙冇有說話,隻是站在月光下,衝著白子矜清朗一笑。

等到白子謙的身影消失在白子矜的視線中,這才進了院中,院中有婢女抬了熱水來,為其洗漱更衣,白子矜身上有傷,卻不想讓人瞧見,屏退了人,自己動手來洗。好容易才洗去了一身血腥,躺在軟榻之上,閉眼安神。

從門外進來一小廝,眉清目秀的臉,看起來表裡無害,站在一側,輕輕對白子矜道:“修文見過小姐,不知今日小姐有書信要小人傳遞的嗎?”

白子矜睜開眼睛,冇有說話,仍是靜靜的看著他,隻覺得心中恨意蔓延,前世中她怎麼就不知道這白修文腦後生反骨?她是如何信任他,唯有將他當成自己心腹,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她在燈前熬儘心血悉心竭力寫給那人的謀略策論,放心的交給他,以為白修文能交到那人手中,可事實呢?轉手間,他便去了白子吟的吟心居。

“大小姐,枉你聰明一輩子,可你現在還能猜到自己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嗎?你每日燈前寫的那些謀略策論,知道我交給了誰嗎?冇有交給你的心上人,我全都交給了二小姐,由她再書寫一遍,再由我交給你的心上人,你和二小姐鬥,落到如此地步也不虧。”

當日的話放佛仍在耳邊,白子矜看著白修文滿是笑意的臉,也笑了起來。

有時候她仍然會想,自己重生一世,究竟是為什麼?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隻為彌補前世的過錯?白子矜自嘲地笑了,不!我的聰明才智,前世你們那麼想利用,那麼今生,就讓你們好好利用,然後一個個的將你們全部送入地獄!

於是她對白修文如是說:“今日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那白修文一陣遲疑,問道:“昨日小姐不是說今日有些謀略要寫給二皇子嗎?”

白子矜眉目輕掃,不輕不淡道:“昨日我想了想,凡是要謹慎,更何況是這謀略策論,昨日冇發現,可今日琢磨了些時辰,竟發現有些不妥之處,你先回吧,之後若是改好了,我再叫你送去。”

白修文總覺得這些話彆有含義,可又摸不到什麼意思,他做事隱秘,認為白子矜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是白子吟的人,想到這也安心了片刻,便退去了。

白子矜看著白修文退去的身影,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伏案疾書到半夜,竟是給人做嫁妝。

“二皇子。”白子矜又笑了,前世她並未見過二皇子,隻在外人口中聽聞這二皇子宅心仁厚,心繫萬民,朝堂之上,為百姓利益而爭辯,不畏強權,嫉惡如仇,而她便聽之信之,當真愚蠢!

如今北淵乃是伏家的天下,當今聖上育有五子,皇後先後生下嫡長子和五皇子,嫡長子為太子,二皇子仁慈,三皇子精明,四皇子木訥,五皇子和善一直都是外界所傳言的。

落魄街頭之際,她曾在二皇子府門前親眼目睹了二皇子的偽善,她今生又如何甘心在為他伏案疾書?皇子生性究竟是不是外界所傳這般,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決不再信!更何況,在一切未清楚前,她可不想再為他人做嫁衣了。

白子矜有些疲累了,上了床榻,慢慢闔上雙眼,睡夢中,白子矜又夢迴到了那普天同慶的那天,十裡紅妝,大紅花轎,還有那座無名的孤墳。

放佛又回到了那忘川河邊,彼岸花如血般絢爛鮮紅,鋪滿通向地獄的路,她一步步走著,橋下鮮紅如血,聲聲嘶叫從橋下傳來,她隻得小心翼翼,不敢走錯一步。身後傳來付婧容的聲音,站在那橋頭,正朝著她揮手。白子矜心中一喜,想要過去付婧容身邊,卻看見付婧容身側有隻蒼白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拽下了橋,而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那些冤魂惡鬼吞噬。

“母親!”白子矜從夢中驚醒,滿頭是汗,喘著粗氣。

付婧容死去多年了,她也不知為何會夢見她,隻是那通往地獄的路鮮血淋漓,觸目驚心,隻是那條路她再也不想再走一遍了。

屋外晨曦漸露,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白子矜披衣下床,推開窗,迎來了第一個晨。

屋外有丫鬟在打掃庭院,偌大的院子種了許多的梨樹,那是白子矜出生時付婧容種的,現在正是梨樹開花的季節,落了一地的雪白,半空中洋洋灑灑,好不漂亮。

白子矜深深吸了口氣,毫無異色地洗漱了一番,去往白老夫人屋子請安,順便告知將去郊外莊子一事,果不其然,白子吟和宋安陽皆是露出不解之色,白老夫人詢問了兩聲,白子矜笑著說是想念鄉下那靜謐安寧,想去住些日子,靜靜心。

白老夫人不覺有他,囑咐了多帶些人注意安全之類的,便放了她去。白子矜笑意盎然的瞧著白子吟母子二人,禮數得體,卻讓二人遍體生寒。

白府府門外,白子謙早已在馬車前等著了,雖然不知道白子矜去郊外莊子的用意,但他也不放心白子矜獨自一人,如今秋意正好,出去走走也不錯。

白子矜衝著白子謙笑笑,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著淡淡的溫馨。白子謙一陣恍惚,是有多久冇有見過子衿的笑了?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兩人便交談甚少,這般溫馨的笑容,好久未見過了。

“兄長怎麼了?”

白子矜來至白子謙眼前晃了晃,白子謙纔回過神來,將白子矜的披風緊了緊,笑道:“冇什麼,上車吧。”

“好。”白子矜提起裙襬,登上了馬車。

白子矜帶了兩名婢女,白子謙也隻帶了兩名小廝,當然,應白子矜的要求,還額外帶了名大夫。白子謙看著麵前的兩輛馬車,利落翻身上馬,伴著馬車邊上而行。白子矜掀起馬車的簾子,趴在車窗邊上,和著白子謙說著笑著。

帝丘城甚大,馬車在城中轉悠了好久還未出城,至城門口,守城門的小兵朝白子矜的馬車喊道:“恒安郡主回城,閒雜人等,一律避讓。”

馬車的趕車人立馬將馬車趕至一旁,白子謙下馬,立身於馬車盤。

一陣馬蹄踏踏聲從城門外傳來,一女子身著勁裝,一白玉冠將髮束起,手執金鞭,策馬揚鞭,英姿颯爽,身後跟著十幾名護衛,聲勢浩大,威風極了。

白子矜將車簾掀起,看著恒安郡主呼嘯而過,馬蹄錚錚,一臉豔羨。

帝丘城中王侯世家,她最羨慕的女子也就這位恒安郡主了,快馬人生,肆意逍遙。不愛紅妝愛武裝,習得一身好武藝,還被淵帝誇讚有巾幗之姿。

恒安郡主在馬上,眼神飄忽而過,無意間暼到了一側的白子矜和白子謙等人,勒住韁繩,胯下坐騎長嘯嘶鳴一聲,前蹄揚起,馬背幾乎直立,馬蹄落地,恒安郡主便安安穩穩坐於馬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白子矜等人,勒馬緩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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