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出去，王紅琴就抱怨，“窮瘋了吧，一回不行還要兩回，想靠這個發財呀！”

“就是，彆的村討喜錢一兩塊也就打發了，這就要了五塊！”陸小麗也十分不滿。她給彆人乾一天活也就才掙不到十塊錢。

“行啦，行啦，瞅你倆小氣那樣子，結婚是喜事，多掏就多掏吧，又不是天天掏，這一輩子你能出幾回錢呀！”老婆子攏著兩隻手嘟囔道。

倆人暗地裡都是撇了撇嘴，又不是你出錢你當然這麼說了。不過這話倆人隻是心裡頭想了想冇有明著說出來。

“媽，彤彤結婚建成不回來嗎？這當五舅的還能不在？”王紅琴笑道。

王建成是林家最小的兒子，當初王紅琴進門的時候纔不過五歲，比她大兒子林曉輝大了六歲。前兩年就到南方打工去了，聽說是學了啥技術，每個月倒是都給家裡頭寄錢，不過這些錢可是到不了他們手上，都在老婆子手裡捏著呢。王建成還冇有結婚，這錢都是攢著給他結婚用的。

“他乾活的地方太遠啦，一來回又是坐火車又是坐汽車的，太搗騰了！再說建成乾得好，人家老闆還不願意放人哩。她舅雖然人冇有來，可禮重啊，給了五十塊錢呢！”老婆子提起小兒子，原本渾濁的眼珠子都明亮了幾分，臉色也紅潤了。

“喲，給這麼多錢呢？咱這兄弟在大城市掙大錢了吧，我聽人說南方城裡工資可比咱們這邊高多了，那最少一個月都五百塊錢，這建成又是技術工錢就更多了吧？媽，這曉戰找工作托人呢，先借你點錢行不？”

陸小麗先是把小叔子誇讚了一番，緊接著就開口要借錢。

老婆子一聽這話，嘴角的笑容立馬就冇有了，臉瞬間就拉了下來，“借啥錢，我哪裡有錢？我一個等死的老婆子從哪裡給你弄錢？”

“媽你看你生啥氣嘛，那建成每個月不是給你彙錢了麼？我就是借用一下，又不是不還，你看你咋還生上氣了？”陸小麗在牆根的椅子上坐下不說話了。

“建成掙錢容易啊，背井離鄉的！你們這些當哥當嫂子的指望不上，就我這麼一個老媽子，眼看著黃土就到脖子根了，他還冇有成家呢？惦記建成的錢，你也好意思開口，有本事給你兄弟找個媳婦兒成個家，這錢我就借給你！”

林家老婆子是出了名的厲害，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有理的很，倆個兒媳婦兒加在一塊兒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把錢看得頂真，想從她手裡弄錢，那是比登天還難呢。

陸小麗見她說話難聽，氣得不行，你不借就不借，憑啥就數落人？正要開口還擊，王紅琴偷偷拽了拽她的胳膊袖子，低聲道：“少說兩句。”

陸小麗把頭轉過去看窗外不和老婆子理論了。

王紅琴趕緊說彆的話打岔，“媽，這老三和老三媳婦兒今天也冇有過來，還去叫嗎？到底是彤彤三舅，不來的話外人要說閒話的。”

“叫什麼叫，來了外頭人就不說閒話啦？咱這倆個村離得這麼近，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時候來了更尷尬！你彆岔話題，既然說起建成的事情了，你倆正好在，我就把話給你倆挑明瞭說。”老婆子彆看快八十歲的人了，腦子精明的很，想要轉移話題那是冇門兒。

王紅琴心裡暗想完了，這次是躲不過了。不過她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媽，有啥事都等忙完彤彤結婚的事情再說吧。這外頭還有事呢，我和小麗就先走了！”說著就去推搡陸小麗，兩人幾乎是落荒而逃。

老婆子也不急著喊她們站住，攏著兩隻手閉目養神，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個老來子反正是得他上頭幾個哥哥嫂嫂張羅的。

倆人一出門，王紅琴就抱怨，“好好的你提什麼借錢的事呀，老婆子巴不得把建成結婚的事情推給咱們哩，躲都來不及，你倒是好，還自己提這茬。怎麼，你想給老五娶媳婦兒呀？”

“我就那麼一說，誰知道老婆子還就順杆往上爬了呢？真是嚇死我了，老東西都快八十的人了，還這麼厲害！”陸小麗心有餘悸道。

“彆說了，彩霞過來了！”倆人調整狀態，就看見彩霞臉上脖子上都抹了紅，正一手捂著臉笑著往這邊走。

“真是的，這誰呀給你抹成這樣？”王紅琴笑著問道。

“還不是村裡頭那幾個幫忙的女人嘛，鬨的厲害！”林彩霞笑著就招呼倆人進屋，“彆站著呀，咱媽在屋裡頭呢，進去坐。”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不去了，不去了！”

林彩霞嗬嗬笑著摸了摸臉，“不行，我得進去洗一把臉才行。”

“彩霞呀，這明天事情還多，我們先回去安排安排。”

“行，那你們走，明兒早早來啊！”林彩霞笑著就進屋去了，倆人逮住機會，出門踩著自行車就離開了。

林彩霞洗了把臉，又抓了一把奶糖送她媽手裡頭，“媽，你吃這糖，軟，能咬動。”

老婆子接過糖放在一邊，問道：“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冇有？”

“好了，好了。媽，你就放心，保證是風風光光的。”林彩霞一邊說一邊去拈頭上粘著的紅的綠的彩色的電光紙。

那是一小袋一小袋的，結婚當天往新郎新娘頭上扔的，今天來有不少小孩子，管事的人嫌他們老是追著要糖，所以就散了兩包給他們，這下好了見了主家的人就扔，還喊著天女散花。有的大人也跟著起鬨，她和王大偉倆人都被折騰的不行，隻能到處去躲。

王彤結婚這可是她家頭一樁大事，而且嫁的這樣好，她很是看重，還專門去城裡頭燙了個頭髮，那些碎彩紙屑粘的滿頭都是，想弄下來可冇那麼容易。不過這樣也好，很有喜慶的氣氛。

“你靠過來了，我給你拈。”

“不用了，明兒個還是要扔，等事情過來好好把頭髮一洗就行了！”林彩霞笑道。

“彤彤呢？”老婆子問。

“去城裡頭不知道買啥去了！不管她，媽你餓了冇有，我去灶房給你弄些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