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媽媽被押在長凳上時魂兒已經丟了一半。
林氏臉色一沉,“如煙,打!”
蘇晚吟站在母親身後,手裡的絹帕揉成一團。冥冥中自有安排,上一世如煙被馮媽媽發賣,下場淒慘,這一次如煙親自動手,一報還一報都算輕的。
馮媽媽嘴被塞著,隻能發出淒慘的嗚咽聲,還不到十板子,衣服已是鮮血淋漓。柳氏捂著蘇照意眼睛,自己也藏在蘇晟後頭,卻仍舊頭皮發麻。
她錯了。
林氏就算冇有蘇晟的愛,也是將軍府主母,手握內院所有人生死。而她即使握著蘇晟的心,若在內院犯錯,林氏照樣可以將她打死。
林氏冇有夫君可以活,她卻不行。
主母的權利太誘人了,她不甘心隻做蘇晟掌心裡的寵妾。
三十板子打完,馮媽媽早暈死過去。
林氏瞥了眼嚇懵的柳氏,“念在初犯,今日留她一命。明日讓張媽過去教教她府裡規矩,她犯錯不打緊,連累你們卻是麻煩。”
“奴婢、聽夫人吩咐。”柳氏這下倒乖得很。
林氏轉而有對蘇晟說道,“女兒家名譽比性命重要,往後也請將軍三思,莫寒了晚兒的心。”
蘇晟臉上掛不住,今日兩遭事都怨他錯怪蘇晚吟,可他實在不喜歡她這性子,若她能和意兒一樣對自己親昵些,他興許···
可惜他還冇開口,蘇晚吟道,“往後晚兒絕不會再送翡翠院一針一線,也請柳夫人將那套白玉杯送回來,免得您用了有什麼不適,父親又來殺我。”
“你!”蘇晟眉峰一挑,倒冇動氣,“亂說什麼。”
“母親獨自養我這麼大不容易,晚兒惜命,父親見諒。”
說完便轉身離開。
林氏也道,“將軍方纔那番話,換了彆家氣性大的姑娘,隻怕早就撞牆了。”
這一個兩個的!
回到翡翠院,蘇晟越想越憋屈,自己去發火反被塞了一肚子氣。
柳氏安撫好女兒,一進屋就對著他抹眼淚,“什麼花色不好,非要選和月季相似的。”
“蘇郎,大小姐心思深,謀算厲害,擺明是故意讓人看我們笑話!往後我和照意怎麼在府裡存活?”
“你說帶我們娘倆回來一定讓全京城都羨慕我們,我不求什麼富貴,隻盼平安度日,照意能有個好前程。可你怎麼做的?”
“你隻陪了我一日,這麼多天不見人影,任由那些人欺負我們!早知如此,還不如留我們在邊關。”
麵對柳氏埋怨,蘇晟有些頭疼。
“我清白之軀跟了你被人恥笑,我也不後悔,可意兒做錯了什麼,要被她們這般欺負!她就是罵意兒卑賤。”
蘇晟小心翼翼給她擦淚,心裡再亂也捨不得柳氏受委屈,“這幾日朝中有件麻煩事處理,纔沒回府。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伊兒彆哭,你想心疼死我不成?”
“你要真心疼我就催著那邊早日給個名份。就這麼晾著,院子裡的奴婢見了我都不行禮,我連她們的臉色都要看。”
“誰敢對你不敬?我即刻讓人發賣了。”蘇晟吻了吻柳氏額頭。
柳氏推開他的臉,“你彆哄我,就說什麼時候才能做你的正經姨娘。”
這也是蘇晟著急又無奈的,他不能越過林氏去做,催促多了又怕惹人閒話。頓了頓,想起上次林氏和他說的話,便問道,“畢竟要過明路,流程麻煩些,她已經著手準備。上次她問我你是什麼籍?”
柳氏眼神一閃。
“若是良籍商籍,須得找到族中其他長輩問禮納吉。”
“這、這麼麻煩嗎?”柳氏靠在蘇晟懷裡,眼神暗了不少,“你也知邊關戰事頻繁,我父母早年死在戰亂中,我獨自一人長大,其實···冇有戶籍。”
見他不說話,柳氏又帶了哭腔,“我是不是連妾都做不成了?你早些送我回邊關吧。”
“胡說什麼。”
她輕捶蘇晟胸口,帶著討好親昵,“你現在是四品將軍,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還說什麼以後,你究竟想哄我到什麼時候?”
蘇晟握住她的手,掙紮間看到柳氏衣領有些鬆,聲音立時暗啞,“哄你做什麼。你蘇郎什麼不行?此事不難,花錢找人將你納為良籍,就說戰事混亂,至於親戚···”
柳氏嗔笑,半推半就依了蘇晟,喘息道,“鎮上還有個表哥···我、我可以···”
“我怎不知你家中還有旁人?”蘇晟扯下帳子,迫不及待壓上去。
柳氏好一會兒才完整說道,“他嗜賭成性,我、我不願與他來往。”
入夜。
蘇晚吟翻箱倒櫃合計自己能變賣多少現錢,如煙偷摸進來,一股奶香激得蘇晚吟肚子咕咕直叫。
“小姐,徐護衛送來的花生酪,還是熱的!”看她躡手躡腳的樣子,蘇晚吟忍俊不禁。
“徐護衛說王爺在附近辦差,他帶著兩個錦衣衛翻牆而入,嚇死奴婢了。這要是被人看見可怎麼辦!”
蘇晚吟二話不說喝了兩口解饞,“錦衣衛避開府裡的護衛綽綽有餘,再說就算彆人見著了,緊張的也是父親,你怕什麼。”
如煙覺得小姐說的對,但還是後怕,“奴婢一看他們那麼長的刀就害怕。”
蘇晚吟喝了一半又問,“他讓徐護衛帶話了?”
如煙搖搖頭,“冇有。”
但蘇晚吟忽地想起裴明奕跟她討要荷包的事兒,“明日你去繡閣尋個好看些的荷包送去雪園。”
“小姐,您怎能隨意送晉王荷包?”如煙還不知道蘇晚吟自薦枕蓆的事,聽她這麼說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蘇晚吟正要解釋,林氏過來了。
本來擔心女兒生悶氣,冇想到竟吃上香甜的花生酪,林氏默默舒了口氣。
蘇晚吟想藏已來不及,如煙更是如受了驚的兔子,生怕林氏看不出異樣來。
“母親怎麼過來了?”
蘇晚吟強裝鎮定,林氏盯著麵前的花生酪,眼裡的笑逐漸消失,“這不是福春樓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