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婉,這是你教長弓和慶哥兒練的字?”
與壽堂裡,誰都聽得出來,老夫人的語氣並不好。
“是。”
藺雲婉臉上淡淡的,不怕也不慌張。
陸老夫人疑惑道:“我看尋常人學字,都是一筆一劃地寫,你怎麼要他們日日都畫橫線?這是不是你們藺氏不外傳的特彆寫法?”
“老夫人猜的不錯,雖不是我藺氏所創,但的確是一套不輕易外傳的寫法。”
陸老夫人半信半疑,語氣看似在向藺雲婉請教:“這寫法到底有什麼講究?”
藺雲婉簡述了一遍《竹枝帖》的特點和最後的能達成的效果。
“從寫橫開始感受落筆的力度,之後還要訓練手腕的平穩性與靈活性,那纔是最難的地方。”
還有更難的?
她還想怎麼為難慶哥兒?
陸老夫人沉著臉問:“怎麼個難?”
藺雲婉娓娓道來:“先用木棍,再用木劍挽花,最後換成鐵鑄的劍,直到能用重劍如遊龍,也就能運筆如風。這中間受傷流血,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若能堅持住日複一日練習,不出十年,便可力透紙背,入木三分。”
“如老夫人所見,長弓寫的字已初見成效。”
陸老夫人吸了口冷氣。
照藺雲婉這麼說,慶哥兒的苦練隻不過是剛開了個頭,他苦日子還在後麵。
可孩子現在就已經累病了,以後還要受傷流血,這怎麼了得!
葛寶兒也嚇傻了。
這練習的方法根本聞所未聞,還要十年之久!
這哪兒是教孩子,這分明是找藉口虐待。
她可不敢把兒子交給藺雲婉這麼折騰。
陸老夫人看了看陸長弓的字,又看了看慶哥兒寫的字,忍不住問:“那慶哥兒現在也能寫出像這樣漂亮的字了?”
“不能。”
藺雲婉答得太過乾脆。
陸老夫人感覺到一種敷衍,心裡頓時火氣上來,皺著眉頭說:“雲婉,不管是把陸家交給你,還是把兩個孩子交給你,我一直都很放心。”
“你要是實在不想教慶哥兒,府裡也不會強迫你,再請個老師就是了。他是府裡的哥兒,你這個做嫡母的,怎麼能拐彎抹角地去傷他的身體,毀他的前程?”
藺雲婉嫁到陸家這麼多年,老夫人還是第一次在下人麵前落這個孫媳婦的臉麵!
老太太這回是真動怒了。
嚴媽媽怕事情冇辦法收場,趕緊過來低聲勸道:“老夫人,老奴上次深夜去給夫人送冊子,夫人都還在給兩位少爺批作業,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陸老夫人的臉色並冇有好轉。
然而藺雲婉隻是冷靜地說:“老夫人先看看他們兩人的作業再說。”
她朝外麵看了一眼,兩個聰明丫鬟果然已經候著了,還有……陸長弓!
這孩子怎麼也來了?
她驚訝地看著他。
顧不得想太多,藺雲婉喊道:“桃葉,進來。”
“奴婢在。”
桃葉抱了滿懷的宣紙進來,走到陸老夫人麵前。
不同厚度的兩疊宣紙,分開放在桌子上。
陸老夫人不明所以:“這是什麼?”
桃葉低頭道:“回老夫人,這是大少爺和二少爺往日一天裡練習的作業。”
陸老夫人瞠目結舌。
左邊的那一疊,厚得跟城牆似的,而右邊一疊,幾乎比手紙還薄。
陸老夫人先摁住那厚的一疊。
“這……”
桃葉:“這正是長弓少爺寫的。”
陸老夫人瞪大了眼。
陸長弓一天裡就寫了這麼多張紙?
莫說是葛寶兒,嚴媽媽都不信,兩個人也是一臉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