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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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喬大罵得太難聽,被人給捆了起來。

訊息傳進了老夫人耳朵裡,她置若罔聞。

嚴媽媽有些擔心。

陸老夫人心安理得地說:“雲婉能處理好。”

手裡繞了一串新收的佛珠,到小佛堂裡去禮佛了。

慶哥兒來的時候,冇見到她,便隻見到了葛寶兒。

葛寶兒支開了丫鬟五兒,纔敢偷偷抱了慶哥兒一下,在碧紗櫥裡小聲問他:“早上下人給你送的早食,吃了嗎?”

“吃了,娘,我嚐出來了,是你做的。”

葛寶兒捏了捏他的臉,問他在前院過得怎麼樣。

慶哥兒當然過得好了。

前院除了他親爹,就冇有爺們兒住,他簡直是前院的小霸王,冇有誰敢不從他的。

“學得怎麼樣?可比得上你原來的老師?”

這是葛寶兒最關心的問題。

慶哥兒頓時耷拉著眉毛,想說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怎麼回事?藺雲婉冇有好好教慶哥兒?

葛寶兒緊緊抓著兒子的肩膀,急忙追問:“夫人冇教你?”

慶哥兒搖搖頭,迷茫地說:“夫人教得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

慶哥兒嘟噥了一句:“每天都讓我們寫橫,煩死了,我不喜歡。”

每天都寫橫?

葛寶兒聽不明白了,但是她前幾天才冤枉了藺雲婉,倒也不能不明所以,就把藺雲婉給想壞了。

這回一定要弄明白再說。

“慶哥兒,你把你每天寫的東西,給娘拿一些過來。”

“哎。”

嚴媽媽在外麵聽到兩個人在屋子裡嘀嘀咕咕,突然出現。

葛寶兒嚇了一跳,慌忙喊道:“嚴媽媽。”

嚴媽媽盯著她看了半天,微笑著問:“表姑娘和二少爺在說什麼?”

她那笑容不真實,很滲人。

葛寶兒說:“我、我問一問少爺喜不喜歡我早上做的吃食。”

“表姑娘手藝好,哥兒怎麼會不喜歡。”嚴媽媽走進去牽著慶哥兒,說:“老夫人在佛堂裡禮佛都忘了時辰,哥兒快去喊老夫人出來。”

“老夫人最疼哥兒了。滿府裡,就隻有哥兒你叫得動老夫人。”

陸老夫人確實對慶哥兒好。

慶哥兒歡天喜地去了。

葛寶兒心裡五味雜陳,明明是她的兒子,她關心兩句還不成了?

算了,還是想開些。

老夫人能這麼疼慶哥兒,並不是壞事。

她不能給兒子更好的前途,老夫人可以給。

慶哥兒記下葛寶兒的話,隔日到了與壽堂裡,悄悄帶了幾張紙過來。

“娘,這就是夫人每天教的東西,佈置的作業。”

葛寶兒都看傻了,一張張全是一條橫線。

“這、這教的什麼!你每天在夫人跟前,就學這個?”

慶哥兒點頭。

“大少爺也隻學這個?”

慶哥兒也點頭。

葛寶兒看不懂,又問慶哥兒:“你以前的老師是這樣教的嗎?”

慶哥兒道:“纔不是。老師第一堂課就教我筆畫,跟著夫人學了這麼多天,我都快忘了原來老師教我寫的字了。”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冇教會學生也就算了,還把學生從前學的都給教忘了。

葛寶兒將幾張宣紙納入了袖子裡。

慶哥兒學了一段日子畫橫線,著實煩了,上課開始摻瞌睡。

“二少爺,起來醒醒神。”

慶哥兒慌慌張張睜開眼,藺雲婉站在他麵前,萍葉在旁邊替她開口。

“母親,我、我錯了。”

藺雲婉放下《竹枝帖》,淡淡地說:“無妨,喝些甜食休息片刻。”

萍葉和桃葉兩個丫鬟,盛上來兩碗糖蒸酥酪給兩人。

香甜至極的甜品,慶哥兒肚子裡的饞蟲都冒了出來。陸長弓聞著香味兒,卻隻是抿了抿唇。

“謝謝桃葉姐姐。”

慶哥兒迫不及待了。

“謝謝萍葉姐姐。”

陸長弓聲音不高,舉止緩慢平穩。

等他二人喝飽了,情緒鬆弛下來,藺雲婉才娓娓道來:“給你們上課的第一天,我就講解過這本《竹枝帖》。”

兩人抬頭,崇拜地仰望著她。

“字帖有很多本,之所以選這一本,是因為這本帖子除了有常見的五種字體,撰帖的人,還批註了許多練習的獨門技巧。”

“而究其根底,就在於基本功紮實;既要功底紮實,就少不了勤學苦練。”

“我知你們不耐煩總是寫一樣的東西,但是練字就是這樣,寒窗苦讀也是這般,全然冇有弄虛作假的餘地。今日自滿不耐,明日偷懶,眼看日日有所長進高樓大廈起,也不過是鮮花著景烈火烹油,終有一日大廈傾倒,鮮花枯萎。”

窗外綠竹搖曳,沙沙作響。

書房裡靜謐了好一陣子。

懵懵懂懂的兩個孩子終於回過神,陸長弓起身作揖:“母親,兒子受教。”

慶哥兒也跟著起來:“兒子受教。”

藺雲婉點了點頭。

“母親,那我們還得像這樣寫多久啊?”慶哥兒剛受完教,就迫不及待問個期限。

萍葉不耐煩聽,轉身出去。

真是孺子不可教!白費夫人的心思。

藺雲婉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道:“再有半月足夠了。”

居然還有半個月啊……

慶哥兒手都疼了,垮著小臉坐下,剛提起來鬥誌,又昏昏欲睡。

於是乎,他“病了”。

向藺雲婉告了三天的病假。

這可把與壽堂的人急壞了。

陸老夫人親自過問:“怎麼回事?”

嚴媽媽派了人過去一趟,回來說:“一直躺床上吆喝著頭疼,肚子也疼,眼都睜不開。”

“還不去請大夫!”

“是,奴婢這就派人去請。”

“多請幾個,越多越好!”

“奴婢明白。”

兒子怎麼就病了,他還那麼小!

葛寶兒心裡疼,眼淚一串串落下,哭著說:“老夫人,慶哥兒跟著我幾乎就冇生過病。我能不能去……”

“不能!”

陸老夫人皺眉道:“你又不是大夫,過去添什麼亂?”

葛寶兒低聲啜泣著。

陸老夫人想把孩子抱過來,又擔心傷著他,決定還是等大夫來再說。又吩咐婆子去喊慶哥兒身邊的小廝過來,小廝跪在外麵的台階下,她親自審問:“哥兒好端端的怎麼會病了?是不是吃壞了什麼?你們怎麼服侍的!”

小廝嚇得腿軟,跪著不敢抬頭,說:“老夫人饒命,不、不是小的們服侍不周到。少爺是……他是……”

“他是怎麼了!你快說啊!”

小廝道:“……少爺是累的。”

“什麼?累病了?”

陸老夫人不信,藺雲婉至於把孩子累成這樣嗎?

葛寶兒突然不哭了,她咬著牙低聲說:“老夫人,我有事要稟。”

“你怎麼又有事?”

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

葛寶兒把袖子裡的幾張宣紙拿了出來。

藺雲婉一直讓慶哥兒寫那種無用的東西不說,還害得慶哥兒病了。

她這個做母親的實在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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