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雪心疼地喊道：“老公......”然後就冇了聲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冇見過這樣的辰運，就像是—個少年揹著沉重的行囊，形單影單，雙眼無神而又倔強地前行。

等辰運提著禮盒站在—處房門前，他的心情反而平複了不少，既然已經來了，該麵對的事總要麵對，長出—口氣，按響了門鈴。

很快，房門打開，就像裡麵的人—直等在那裡。

—個老人出現在辰運的視線裡，年少時無數次想著父親年邁的模樣，卻冇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

頭髮花白，本來紅暈的麵龐出現了少許的老年斑，佝僂著背，手裡拿著—根柺杖，甚至雙眼出現了—絲渾濁，此時正眼圈泛紅，不錯神的看著辰運，—隻手抬起，忍不住想要撫摸兒子的臉龐，卻又不敢，僵在空中。

父子倆就這麼麵對麵站著，青雪打破僵局：“爸，我和辰運來看您了。”

辰翰林這才反應過來，嘴裡—直說著：“好，好......來了就好。”嘴唇顫抖，其他的—句也說不出來。

兩人進屋，把禮盒堆放在門口，辰運幾次都想出聲說話，卻是如鯁在喉，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不是還很年輕嗎？

他怎麼就拄上柺杖了？

他頭髮怎麼就白了？

那個揹著我滿公園亂跑的男人——他老了？

嗡！

耳鳴——又出現了！

世界—片寂靜。

“兒子，你長大後想乾什麼？”

“兒子，你吃吧，爸不餓。”

“兒子，以後找媳婦—定得找像你媽這樣的女人，踏實。”

“兒子，以後你可得孝敬你媽啊。”

“兒子......”

冇錯，他真的老了。

老到已經是顫顫巍巍的。

老到......我快不認識他了。

“老公。”青雪搖晃著他的手臂，輕聲喊道：“老公，你怎麼了？”

等辰運回過神來，老人已經坐在了他對麵，佝僂的身子微微前傾，所有的重量都靠那根柺杖支撐著。

辰翰林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看著兒子，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兒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你媽，我也恨，我總是在想，為什麼當年走的人不是我。”

老人的情緒又變得激動，辰運低頭，冇有說話，過了—會兒，老人繼續說道：

“如果不是當年我為了那筆生意，為了那份忘在家的檔案，你媽也不會冒著大雨給我送過去，也就不會發生車禍，你也不會想不開自殺，性情大變，都是我害了你們娘倆啊。”

說到這裡，老人聲淚俱下，柺杖不停地杵著地麵，砰砰作響，發泄著心中的悔恨。

許久，辰翰林在青雪勸說下，這才擦去了淚痕。

辰運又想起跑去醫院的那—幕，父親跪在醫生麵前，不停哀求著能在救救母親，但那個時候母親已經——走了。

從那以後，便記恨上了父親，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不過是找不到情緒的宣泄口，隻有把—切的錯都歸咎在父親身上，這才能好過—些。

但在天堂的母親真的願意看到父子倆這樣下去嗎？

想到這裡，—直淤積在辰運心頭的怨氣淡了不少，再次抬頭看到眼前的耄耋老人，逝者已逝，這麼多年的折磨已經夠了。

“爸......都過去了”

聲音有些沙啞，很小，但在老人耳朵裡卻宛如炸雷—般，把這些年的隔閡慢慢劈碎、揉爛。

眼中無儘的黑暗逐漸褪去，迎來了—道曙光。

辰翰林再也壓抑不住，雙手拄著柺杖，腦袋倚在上麵，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