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興侯一家都是不要臉皮的,母子二人盯著徐容容,毫不掩飾他們的算計。
徐柳氏自不用言語,存著看戲的心思。
“怎麼?妹妹不肯賞臉?”常興侯世子武平再三催促,“可彆辜負了宮裡的美景,哥哥知道一些安靜去處,準讓妹妹得趣。”
哥哥妹妹被他說的下流,徐容容忍住噁心,擺出一副緊張的樣子,手指緊緊摳住腰間的荷包,囁嚅半天。
常興侯夫人武薑氏自是看不上這番小家做派,但怎奈兒子喜歡美人。
於是臉上堆笑:“我和你母親正要閒話家常,就怕悶著你們,就讓你哥哥帶你出去逛逛吧。”
徐容容的手死死地攥著荷包,猶豫之後怯聲道:“我……這……夜深了,我有些頭暈,不便陪世子爺賞月。”
頭暈!頭暈!又是頭暈!徐柳氏見她不上道,心中煩悶。
武薑氏也有些氣惱:這分明是給臉不要臉!
她瞪了徐柳氏一眼:之前不是說好的嗎?還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怎麼如今反倒搞不定這丫頭了?
徐柳氏不敢言語。
徐容容接著說:“辜負了世子爺的心意,小女實在抱歉,不如就讓小女為世子爺斟酒賠罪吧。”
說完,她捧起酒壺,將自己麵前的酒杯斟滿,雙手捧到武平麵前:“還請世子爺莫氣。”
武平的臉色原本已經垮下來,但看到軟玉溫香的美人兒親自斟酒賠罪,他還能說什麼?再加上這酒杯上還帶著馨香。
美人兒手臂白皙,玉手纖長,頗有一些詩詞中所述的玉腕柔荑膚如凝脂的感覺,不知道這衣袖之下的肌膚,摸上去是怎生美妙的滋味。
他笑眯眯的接過酒杯,有心上去摸一把。
徐容容不動聲色的將手隱於衣袖之下。
武平隻當她是害羞:“既如此,那我便喝了,改日待徐大小姐身體康複之後,我再登門邀大小姐同遊。”
一飲而儘後,將酒杯還給徐容容,輕舔嘴唇:“妹妹用過的杯子,就是香。”
徐容容差點吐了。
她深呼吸兩次後,又斟了一杯遞過去:“那便飲幾杯吧。”
徐柳氏:“……”這丫頭這麼上道的嗎?
武薑氏:“……”小門小戶的冇點規矩。
武平:“……”這丫頭有點勾人。
而另外一邊,也早有人注意到常興侯世子的動向,畢竟他可是京城一大毒瘤,官眷們都怕自家的丫頭被盯上,如今看著那邋遢玩意兒正糾纏一個少女,眾人為少女可惜之餘,也都為自家鬆了口氣。
“平哥兒怎麼跑角落裡去了?”太子妃給太子斟酒時問。
太子不以為意:“怕是又在禍害哪家女眷吧!誰坐在那兒?”後半句是對身後的內侍說的。
“回太子爺,那裡坐的是工部朝議郎一家。”內侍畢恭畢敬的回答。
太子哦了一聲:“那便算了,若是三品以上官眷自是不能由他禍害,這六品朝議郎……倒也是人家高攀了。”
朝議郎家的事,他自是不放在心上。轉頭看見正在發呆的威遠侯穆戎,便笑著打趣道:“戎哥兒,你什麼時候去禍害禍害彆家少女呀?隻怕京城的少女都排著隊等你去呢。”
穆戎正色道:“臣不敢。”
太子被他說的有些尷尬,撿起一顆花生丟他:“戎哥兒現如今倒越發老氣橫秋了。”
太子妃笑而不語,伺候他喝酒。
……
門外鐘聲響起,帝後又相攜而來。
殿內眾人重新回到坐席上,武平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隨母親武薑氏走回原位。
肖靈兒湊過來咬耳朵:“常興侯世子的為人……你母親怎麼為你挑選了這麼一門親事呀?”
徐容容低笑迴應:“母親早逝,自是無人為我操持。”
肖靈兒驚訝的捂著嘴巴,小手微微指向徐柳氏:“她……她……你……你……”
少女雖然年歲小,但一點就透,她有些難過的低下頭。
徐容容不由自主地抬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頂:“來嚐嚐這水果吧,都是貢品呢。”
宴席又繼續了半個時辰,皇帝放下銀箸:“諸位愛卿也不是第一次赴宴,既然心知七夕宴的用意,該說的話便可對朕說了。過了今日,怕是又要再等一年啊。”
眾人一陣鬨笑,自然是有官員起身,為自己的兒子求取彆家女兒。
帝後問了雙方的意見後,便一一指了婚。
如此這般的促成幾對之後,就見常興侯世子武平站起身來:“皇伯伯,孩兒今晚也相中了一個姑娘呢。”
皇帝挑起眉頭:“哦?你這孩子也想娶妻了?”
“瞧皇伯伯說的,明年孩兒便二十了,自當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武平舔著臉笑,眼睛不住的往徐容容的方向瞟。
皇帝問道:“那是誰家的姑娘?朕也得問問人家的意見。”
見武平抬手指了過來,徐柳氏心情一陣激盪:那小賤人怕是躲不開了!
她瞥了眼不動聲色的徐容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武平正待開口,卻突然變了臉色,“哇”地一聲吐了滿地。
眾人皆驚,殿前失儀可是大罪!
帝後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武平這一晚上吃了不少肉,又喝了酒,方纔又吃了許多瓜果。這張口嘔吐立刻酸臭熏天,坐在他兩旁的人恨不得立刻遁走。
很快,整個殿內瀰漫著一股難言的氣味。
“真是混賬!”皇帝大怒。
皇後怕他此時降罪,連忙勸道:“陛下,還是請禦醫來給常興侯世子看看吧。”
皇帝擺擺手:“抬下去,宣禦醫。”
武平吐啊吐啊,一句話也說不出,就這樣被抬到後殿去了。
常興侯夫婦一同退到後殿,兩人心中慌了神。
禦醫望聞問切一通操作後,得出結論:吃撐了。
常興侯夫人不信:“是不是有人給小兒下毒?”
禦醫嚇了一跳:“侯夫人慎言,這可是皇後孃孃親自打點的宴席,怎麼會有人下毒?世子真的是吃傷了。”
常興侯夫人還不死心:“皇後孃娘恩典,但也非事事親力親為,若有宵小藉此機會謀害小兒呢?”
常興侯嗬斥道:“閉嘴,彆影響禦醫診治!”
禦醫心中冷笑:常興侯跟當今陛下並非一脈,如今空有爵位並無實權,居然有膽子懷疑皇後操辦的宴席,簡直魔怔!難怪能教養出那樣的兒子。
他提筆寫下幾味藥,吩咐宮女去太醫院取藥,而後便回前麵覆命了。
正陽宮內,太監宮女已經將殿內打掃乾淨,噴了不少香料遮掩氣味。
禦醫跪在殿內:“世子爺無礙,想來是飲食上冇有注意,寒涼的瓜果和酒水混在一起吃傷了脾胃,微臣已經施針為他止吐。”
太子在一旁笑語:“想來是父皇母後安排的晚宴太過美味,惹的平哥兒這個貪嘴吃多了。”
眾人冇有接話,但心裡都嘲笑那個風流又貪吃的常興侯世子。
皇帝揮手讓禦醫退下,眉目間怒氣隱約可見。
徐容容低頭飲茶,彷彿冇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而徐柳氏則心中憤恨,看著氣定神閒的徐容容,覺得這賤丫頭古怪的很。
隻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即便不能得皇帝賜婚,日後常興侯夫人也有法子把人給弄過去!
對宴席上的眾人而言,等了一年的七夕宴,豈能被這樣的邋遢貨破壞氣氛?
於是官眷們使出渾身解數,使得皇帝重展笑顏。
插曲過後,皇帝又當眾賜下幾對婚事。
眾人謝恩之後,宴席接近尾聲。
徐容容有些睏倦,她抬手輕揉痠痛的肩膀,卻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站了起來:“求陛下為微臣賜婚。”
“戎哥兒也來湊熱鬨?”皇帝和皇後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訝。
穆戎可是千年鐵樹!過去四年親近之人冇少打趣他,可他一直死咬著不立業何以成家,怎麼今日轉了性?
皇帝頗有些興味:“是哪家的姑娘能得你親睞啊?”
一旁地林皎月緊張的蜷起手指:戎哥哥是要求娶自己嗎?可…
她一麵有些期待,一麵又偷覷著四皇子武天騏,心中忐忑。
直到穆戎開口:“臣心悅工部朝議郎徐朝前之女徐容容,懇請陛下賜婚。”
“誰?……”帝後發問。
“啊?……”眾人皆驚。
“啪!……”林皎月的指甲戳破了掌心。
“??……”被點到名的工部朝議郎徐朝前正叉起一塊西瓜放入口中,聞言差點噎到。
他身後的徐容容,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