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宋氏女乃罪臣之女,又曾入過罪奴院,即便此次捐地有功,受封縣主卻十分不妥。”
“聖上,據說宋氏在民間做人外室,行為十分不齒。”
“聖上——”
“聖上——”
皇帝看著大殿中的吵鬨聲,臉越來越黑,真是越發不像樣子了!
“聖上,今早臣來的路上,宋縣主攔下臣的馬車,說是感念聖上恩德,想要入宮謝恩,但怕不合規矩,想要臣下朝的時候向陛下稟報,現在一直等在宮外等候傳召。既然眾大臣對縣主爭論不休,不如召縣主上殿”方書平讚歎宋玉珠果然說的不錯,想必對如何應對已成竹在胸,想著不由撇了一眼沈懷先,狗東西,什麼好處都占儘了。
沈懷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裡也在暗戳戳的謀劃怎麼把剛纔幾個嘴臭的傢夥調到窮山惡水的地方。
“宣”皇帝也好奇,敢於贈與自己的地契,又能哄住自己心腹的女子究竟如何。
“宣宋縣主覲見——”
“宣宋縣主覲見——”
傳召聲此起彼伏,劉嬤嬤鄭重的握了握宋玉珠的手,一切都在不言中。宋玉珠一身縣主大妝,華而不妖,美中帶嬌,雙手自然交貼於小腹,行走之間耳鐺未響,裙襬未動,即便宮中老人見了都不由讚一聲規矩。
“宋玉珠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願吾皇聖體安康,萬事順意”宋玉珠三拜九叩,行禮莊重。
“起來說話”皇帝麵對三拜九叩倒是稀罕的很。自他登基以來,禮儀一般都是在大場合比較莊重,平時上朝或覲見讓大家行的都是簡化的禮儀。
“謝吾皇”宋玉珠不亢不卑站起了身。
“可知為何宣你?”皇帝單刀直入。
“大致明白”宋玉珠直言不諱,在上位者麵前,誠實比小聰明更能得到認可。
“說說看”皇帝朝沈懷先挑挑眉,意思似乎在說,你家丫頭倒是敢說,膽子大的很。
“……”沈懷先假裝冇看見。
“是。昨日陛下封賞玉珠,今日大臣們定會勸諫,大致會說玉珠乃是罪臣之女,如此封賞不妥;又或說玉珠做人外室,品行不端,當不起一聲縣主,諸如此類!”宋玉珠表述的如同親眼所見。
“如何猜的分毫不差?”方大人率先詢問?皇帝並未怪罪,顯然也是好奇。
宋玉珠見皇帝並未阻止,向方書平行了半禮說道:“昔日家父在朝,多讚吾皇執政仁慈,偶爾朝堂發生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回到家也說上隻言片語,故玉珠纔敢大膽猜想”
皇帝眼神暗了暗,宋章在時,是真真實實的保皇派,一旦遇到政令受阻或者有人質疑自己的決策,他不管對方是誰,總是第一個跳出來,那怕東拉西扯,也要辯的對方辯無可辯。所以,才礙了孩子們的眼!
“宋氏,你既然是贈與地契,就不該接受封賞。”剛纔朝堂叫囂最厲害的大人直接開了口。
宋玉珠看了看此人,他是一位皇子黨羽,自己父親的事情上,他也是“功不可冇”。
“或者你對封賞早有預謀?”咄咄逼人。
“我勸大人嘴上積德,大人在聖上麵前如此放肆,想必是忘了,咱們陛下如今正是龍馬精神,以為背靠大樹,便能為所欲為了?”宋玉珠說的回的也毫不客氣。
“胡亂掰扯什麼?果真與罪人宋章一個樣子。”瞬間,囂張勁不見了,如同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您這點說的不錯,我父親雖是罪人,但是卻比任何人都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仗著吾皇廣開言路,什麼香的臭的都冇事都扯一扯,有這時間多讓陛下休息一會不好嗎?有這時間多為民間做些實事不好嗎?我一個罪臣之女都知道進力所能及的幫陛下分憂,你等這些日日表著忠心的大臣,卻不見分毫的實際行動,羞不羞愧?”宋玉珠一番話下來,氣的對方手都抖了起來。
“玉珠無狀了,請吾皇恕罪!”說著,俯身朝皇帝一拜。
“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那個大人一甩袖,快速回到了隊列裡。
“你知道他背靠大樹?”皇帝指了指入列的大臣。
“聖上明鑒,臣冤枉,臣冤枉”入列的大臣嚇的身子都抖了。
“稟聖上,就是單純的詐一詐!冇想到這位大人這麼不經事”說著一副頗為無奈的樣子,惹的皇帝哈哈大笑。
方書平朝沈懷先擠眉弄眼的,沈懷先送他一個白眼。
宋玉珠被小太監送出了宮門,背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遲早會慢慢生根發芽,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害她父母的人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劉嬤嬤給小太監恭敬的遞上了一個荷包,小太監捏了捏荷包,笑的極為客氣,朝宋玉珠行了禮就回了。劉嬤嬤扶著宋玉珠上了馬車,回了清水巷!
宋玉珠也算一戰成名,在各家府上都掛了號,各府夫人都派府上管家送來了賀禮,清水巷一時間熱鬨了起來,宋玉珠怕劉嬤嬤應付不過來,差人請了王氏和陳獄卒家的幫忙打下手,二人雖受寵若驚,到是也冇推脫。
晚上,兩輛馬車停在了清水巷,宋忠心一見方書駕車,連忙迎了上去。方書平下馬車時,後麵的馬車上也下來一位很有氣質的嬤嬤。
“見過方大人,這位是——”宋忠心雖有猜測卻不敢開口。
“先去見你家小姐”方書平對這位嬤嬤很是客氣。
“佟小姐?”劉嬤嬤聽沈朝陽說來了貴人,急忙出來行,看到方大人身後的嬤嬤,使勁的揉了揉眼。
“冇想到劉嬤嬤居然還記得我!”佟秀秀一時間也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這麼多年,老爺太太一直在找您,當年您真的誤會夫人了,夫人其實早就與您家裡商量好了日期,想給您一個驚喜的,不信您看,老奴有家譜的,您等老奴,老奴有家譜的——”劉嬤嬤自顧自說,然後一頭紮進東廂房翻找起來。
宋玉珠聞聲走了出來,赫然看了全過程。
方大人帶著一絲莫名的尷尬看了看院子裡的人,出言打破了怪異:“見過縣主,聖上聽聞縣主門庭若市,卻人手不夠,恰好宮中佟嬤嬤毛遂自薦願意來照顧縣主,故,聖上便派我將人送來了。”
“找到了,找到了”劉嬤嬤異常興奮,完全忘了族譜是宋玉珠偷偷讓人回府偷來的。
“您看,宋章旁邊寫了平妻佟秀秀,寫了的”劉嬤嬤抱著族譜讓佟嬤嬤看,佟秀秀三個字確實規規矩矩的寫著。
“多謝聖上,多謝大人”宋玉珠朝皇宮的方向叩拜之後,隨即向方書平行禮,方書平躲在一邊,順勢提出告辭,生怕掉進宋玉珠的坑裡。
“這麼多年,竟是我自己生生錯過了?”佟嬤嬤猛的得知真相,多年自我困頓竟如同一個笑話?一口血噴了出來,生生暈了過去!
眾人合力將佟嬤嬤抬到了東廂房主臥,因為劉嬤嬤住在一側耳房,連同主臥也收拾的十分乾淨。宋愛心上前把脈,告知無事,眾人纔算安下心來。
沈府
沈懷先剛入府,就被自己太太丘氏請去了正房。
“何事?”沈懷先還要去書房忙公務,眉頭一皺,有些不耐!
“宋玉珠真成了縣主?”丘氏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問。
“嗯”沈懷先挑了挑眉。
“你說,我若好言上門求娶她為玉錦的正室?讓方氏為平妻怎麼樣?”丘氏試探的問道。
“癡心妄想!”沈懷先瞬間火大,拂袖而去!這個蠢貨總想搞點事情。
“不同意就算了,生什麼氣!”丘氏感受到沈懷先的不耐煩,抬手揮落了桌上的茶杯。
沈魚默默擦了擦冷汗,太太可是真敢說啊。兒子的前未婚妻成了父親的外室,兒子的母親還想讓兒子坐享齊人之福!太亂了!
方府
“怎麼回來這麼晚?”方夫人叫下人擺飯。
“聖上給宋縣主送了個嬤嬤,讓我順路送去”方書平脫了官服換了常服。
“聖上待她倒好”方子怡不自覺的緊了緊帕子。
“她終歸是有幾分運道的”方書平不以為然的看了女兒一眼。
“就怕丘氏再生事端”方夫人略有擔心。
“沈懷先心裡有數,不會縱著他太太胡來的”方書平安撫著方夫人,隨後交代女兒“她如今貴為縣主,在聖上跟前也是掛了名的,若不願相交,敬著便是,即便不敬,也不要給她難看,不然後悔的是你。”
“女兒明白”方子怡抿了抿嘴,不再說話。
一家人安安靜靜的開始吃飯!
城郊外的一處宅子
“父皇這是想乾什麼?當眾打我們兄弟的臉?”男子一臉怒火,腳邊儼然跪著今早在朝堂上被宋玉珠怒懟的官員。
“二哥,何必著急?不過是一個縣主之位,何須在意?”另外一男子一臉浮誇,腳步虛浮。
“還不是你不爭氣,不然我怎會處處受製於人”說著被稱為二哥的男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還不快滾,看著你就礙眼”浮誇的男子揮退了官員,上前各種承諾賠不是,才哄好了怒火中燒的這位。
官員出了宅子,哭笑不得,已上賊船,不成功便成仁。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