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行笑了笑,“劉大人性情中人,何談失態。”
說著起身衝眾人抱拳,“明日事關重大,還請諸位上心,今日就到這裡吧,旁的明日事成之後再議。”
“是。”
幾人陸續出門,李禦史落在最後,見其他人離開,轉身看向燭火搖曳下的一對璧人。
江晚見他看著自己,溫和笑著,“李禦史可還有事?”
他修剪整齊的鬍子隨著說話一翹一翹,隻是說出的話語不甚好聽。
“王妃無故離京,潛逃一年有餘,實在不成體統,更是不尊聖上,不顧夫君,實乃有違婦人之德。”
江晚笑容不改,聽他說的抑揚頓挫,一一應下,“李禦史說的是,日後定然不會再犯。”
李禦史頗為滿意她的態度,“王妃知錯就好,回去抄十遍女德,明日事後交與老臣。”
江晚溫柔應下,“明日定會一字不漏、一遍不少地交與李禦史。”
李禦史微微點頭,轉而將矛頭對準她身側的趙知行,“王爺向來荒唐,如今更是……”
還未多說,便被趙知行堵了回去,“李禦史,本王明日亦會交上十遍孝經。”
李禦史的鬍子不滿地抽動幾下,瞪了他一眼認真說完控訴之語,最後則是說道,“十遍孝經記得明日交來。”
說罷,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二人聽到雙雙被罰,相視一笑,出門往落腳的帳中走去。
趙知行龍飛鳳舞地默寫著,顯然很是熟稔,還有心思調笑,“李禦史這麼多年倒是從未變過,省的我去多背。”
江晚聞言輕笑,看了眼他的字跡柔聲提醒,“彆亂寫,當心回頭再罰你。”
趙知行很是自信,“無妨。”
不多時就寫完十遍孝經,轉而看向江晚,“差幾遍?”
江晚有些無奈,簪花小楷雖是好看,卻實在難寫,“三遍。”
趙知行換了隻筆,開始仿著她的字跡謄寫,“當年國子監你我可是被他罰的最多,怎麼你還是慢悠悠的。”
江晚聽他說起國子監,低聲反駁,“明明是你被罰,還非得讓我陪著熬夜。”
趙知行麵不改色,“總歸也冇少抄。”
江晚無語地瞪了他一眼,緊趕慢趕也直到深夜才歇下。
橙紅日光落在地麵的時候,近百人的隊伍便出發了。
雖說駐地就在文中縣郊,可為了隱秘行事,離實驗處依舊有近五裡遠。
這日罕見地停了雪,因此路上還算好走,約摸過了兩刻鐘便到了,工匠、士兵在幾位大人的指使下四散各自忙碌。
曹副將親自帶人押送著一輛用油布緊緊包裹的馬車,同趙知行說過後,往遠處走去。
趙知行帶江晚緩步走上新建的木樓,此處是一處十分貧瘠的荒地,草木稀少,碎石橫生,他負手看著遠處兩尺見方的深坑,眼含期待。
江晚側目看了他一眼,輕聲安撫,“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不必緊張。”
趙知行應了聲,眼神卻緊盯著他們動作。
一切就緒,曹副將在遠處打旗語讓眾人撤退,自己則駕馬往引線處奔去。
等眾人退開,他神色激動地點燃,調轉馬頭往外狂奔。
馬蹄聲漸近,引線也燃進了深坑。
趙知行呼吸微頓,負在身後的手也緊緊握住,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
驚天動地的巨響,坑洞瞬間塌陷了大片,凍土碎石也隨之四濺,久久才歇。
等聲響停歇,劉水正看著起碼四丈有餘的廢墟,突然放聲大哭,緩緩跪在了地上。
李禦史也激動地扯下了幾根平日愛惜的鬍鬚,呼吸急促地喃喃低語著,雙目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