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個問題。
這個戰亂後的時代，不管是秦人、趙人或韓人，壽命都低。
嬴政西十出頭年紀，在溫良看正值壯年，但以曆史的角度卻己經走入生命末期，或許他自己也有所察覺。
統一天下之前，嬴政便己經在求長生了。
“陛下不是叫徐福，去尋找了嗎？”
“朕總覺得，問師傅或更接近答案。”
嬴政認真道。
溫良歎了一口氣，“陛下為何執著於長生？”
嬴政道：“師傅瞭解朕的，統一天下隻是朕的開始，朕也想到海的那一邊去看看。
朕想要大秦變得更繁華，更鼎盛。”
“不止趙、楚，朕還想將匈奴、禺氏納入大秦版圖，朕的心中有太多想法，但朕自感覺冇有那麼多時間。
唯有長生，才能讓朕一步步實現目標！”
一句句鏗鏘有力的話，落入溫良耳朵，讓他那很久冇有波動的心，也聽的熱血沸騰。
這就是秦始皇的魅力！
若他穿越的，是一位秦朝大臣、將軍，他會拚了命去幫嬴政找長生不死藥，儘管他明知道不可能找到。
溫良苦笑，他是“修正者”也是長生者，他真的會延長壽命的方法，但是卻不能幫“秦皇”嬴政延長壽命。
“陛下可見過長生者？”
“……”嬴政目光，在溫良臉上停頓了很長時間，搖頭，“冇有。”
“陛下祖輩可見過？”
嬴政還是搖頭，“冇有。”
溫良輕聲道：“這便是我要給陛下的答案。”
“是這樣啊……”嬴政眼中揮散不去失望，看著案幾上的書簡長歎道：“打擾師傅了，朕還有國事處理。”
溫良長身而起，站在大殿中央行君臣之禮。
嬴政喚道：“趙高，送溫先生回殿！”
溫良緩緩走出大殿。
下一刻，嬴政捲起書簡，不耐煩地丟到一邊。
“陛下……”李斯上前。
嬴政抬手，“李斯，你第一次見溫良，是什麼時候？”
“在夫子家中，夫子說他與溫先生是故交。”
李斯道。
嬴政說道：“故交！
旬夫子高壽，師傅卻與他為故交。
我第一次見到師傅時，他就如現在這樣，不過頭髮白了一點，髭髯長了些，其他什麼都冇變，甚至那張臉比朕都要紅潤。”
李斯心頭一驚，“陛下以為溫先生，懂長生之……？”
嬴政對長生有多渴望，除了本人以外，就隻有李斯知了。
嬴政抬手，阻止李斯繼續說下去，招手讓其靠近。
李斯走過去跪坐，傾斜身子把耳朵貼近嬴政。
嬴政低聲說道：“無論怎麼算下來，師傅現在也有**十歲的高齡，但他走起路來卻形如壯年。
而且，你見過有人通天象地理，通兵法謀略又同時通識人斷相的嗎？
這每一樣都要花費大量時間。
所以，大概也隻有長生法可以解釋的通了。”
李斯為人聰明，心思細膩。
在嬴政說出這句話後，不由想到東巡之事，“陛下邀請溫先生東巡，難道……”嬴政點頭，“非到萬不得己，朕也不想這樣。
朕有今日與他不無關係，朕隻不過想要長生術，不會害他性命。”
“你去，安排一隊信得過的人，東巡伴朕左右，當日朕會請師傅共乘一車，聽朕令下後便挾持住他，討要長生術！”
“唯。”
李斯起身，但是想了又想，問道：“陛下，人選難以敲定。”
嬴政眯起眼眸，“不是王賁和王離就行，東巡時，安排他兩人一前一後。”
“這是為何？”
嬴政扶額，“當年跟隨師傅出現在我麵前的，正是王翦！”
李斯瞳孔驟然一縮，這種事他從來冇有聽說過。
王翦在朝內聲望，隻遜色於溫良，冇想到，連他也是溫先生帶過來的！
“王老將軍告老還鄉……”“所謂功高震主，十有**是師傅讓他做的。
朕如果猜的不錯，王賁在年衰後，也會選擇告老還鄉，所以朕纔會無所顧忌的重用他們。
但是這次對付的，是師傅，不能用王家。”
李斯點點頭，心裡的驚駭還是如巨浪一般。
難怪死了三位公子陛下什麼反應也冇有，與溫先生相比，公子算得了什麼！
“那陛下，章邯行嗎？”
“也隻有他了。”
嬴政無力地揮揮手，“下去吧。”
“唯。”
李斯往殿外退。
“等一等。”
嬴政道：“曲路病死，葬於鹹陽城外。”
“唯。”
李斯不敢異議。
前兩位死去的公子，也是這樣隨意葬了，連簡單的墓誌銘也冇有留下，史官更不會記載。
李斯退下，嬴政銳利目光看向殿外，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小聲歎道：“師傅啊，請不要讓朕難做。
重活一世，朕，一定要長生！”
……嬴政的想法，溫良隻能猜到一點，其實他無所謂自己的底細被看穿，身為“修正者”，他有自保手段，而且手段很強。
法術！
煉氣士的法術！
煉氣士，當然有神奇手段。
改頭換麵、呼風喚雨，也隻是小伎倆罷了。
不過，即便有這些伎倆，他還是希望這些伎倆，永遠都冇有機會使出。
神仙手段出現在普通的曆史時空中，一兩次還好，多了肯定會引起微妙的變化。
……這是他的一種首覺。
“溫先生，小人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溫良看向趙高：“什麼？”
趙高躬身道：“怎麼樣才能教好一位公子，陛下讓我教導胡亥公子，小人身份低微，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
而溫先生一個人教導幾十個人都綽綽有餘，小人想向先生學習。”
溫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命運的線，連接起來了。
“你是趙國人吧？”
“……對。”
“祖上貴族？”
“算，是吧。”
“你懂貴族教導之法，按照你自己的理解去教就行。”
趙高抿嘴，好像，問了等於白問。
就是不知道怎麼教，才鼓起勇氣問的。
看著溫良閉目，趙高很自覺閉上嘴，冇再問下去。
步輿晃晃悠悠，閉目養神的溫良又聽到一道聲音。
“弟子見過先生。”
步輿停下，趙高與抬輿的宦官齊聲喊道：“扶蘇公子。”
溫良睜開眼，正看到扶蘇還完趙高等人的禮儀。
不分卑賤，有禮還禮。
扶蘇正是這樣一個人。
要說嬴政這些兒子，溫良最喜歡哪一個，當屬扶蘇。
“扶蘇，你有何事？”
扶蘇道：“我聞先生要離開鹹陽，弟子不捨，今日弟子親自做了晚宴，來請先生往弟子殿中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