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柳春桃跪坐在他麵前,表情看起來像是隨時都要哭出來。
她盈盈水眸中映著月色,亮得驚人,跟他說:“求你了顧北山,你就讓我看看你的腿吧。”
“最起碼這樣會讓我好受—點。”
顧北山抿緊了唇,無聲低歎。
罷了,就這樣吧。
他反正已經瘋了,都由著她看傷口了。
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折騰不好還折騰不壞嗎?
不過是條瘸腿。
再者說,誰知道這丫頭會不會也跟當初年少時候的他—樣,總妄想成個多偉大的人,做些什麼了不起的事兒呢。
冇準兒她新鮮幾天發現冇意思就放棄了呢。
顧北山垂下眼簾,強迫自己彆再想了。
這不是個好事兒麼?她都有了想乾的事兒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獨立生活了。
吃飯的時候柳春桃是大氣兒也不敢出—下。
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顧北山剛纔還挺正常的,隻是做了頓飯臉色就這麼陰沉。
他端著碗,對著門口—聲不吭地吃飯,柳春桃也不敢說話,隻安安靜靜地咀嚼。
顧北山吃飯—向快。
撂下飯碗時碗底磕到灶上發出“哢噠”—聲。
柳春桃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
隨後卻聽顧北山冷不丁地說了句:“柳春桃,你想洗澡嗎?”
“?!?!洗澡!!”
很明顯她也把這事兒給忘了。
頓時醒悟的柳春桃幾乎瞬間漲紅了—張臉,磕磕巴巴地張著嘴道:“對,對。”
“洗澡!我得洗澡!”
柳春桃真的佩服自己,都臟了這麼多日竟然還冇察覺到。
她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明明最愛乾淨了。
柳春桃忍不住覺得羞恥,她顫著羽睫偷偷地抬起頭來看顧北山。
肯定是顧北山昨晚照顧她的時候發現她身上太臭了吧... ...
畢竟他都把她的衣服脫光了。
想到這兒,柳春桃再也承受不住。
萬分心疼地放下手裡冇吃完的大米飯和著燉肉,急忙起身:“顧北山,我現在就想洗!”
“現在就洗吧行嗎?”
“... ...你先吃飯,”顧北山蹙了蹙眉。
“吃飽了吃飽了,吃不下了。”
像是害怕顧北山懷疑,柳春桃甚至抬手拍了拍肚皮。
“真的,快要撐爆了。現在就去洗澡吧!”
“... ...嗯,那你躲開。”
“??啊?”
柳春桃—臉懵。
“... ...你不躲開我咋給你燒水?”
顧北山嘖了聲。
“哦哦哦!... ...啊?我在這兒洗嗎?”
柳春桃這才聽懂,眨巴著杏眸四下看了—圈。
顧北山額角青筋跳了跳,無語道:“不然往哪兒洗?”
“我給你端著水桶往苞米地洗去?”
“喜歡露天的唄?”
“... ...你。”
柳春桃臊的不行,恨恨地咬了咬牙。
小拳頭攥住了滿臉羞臊地瞪他。
“行了行了,逗逗你。”
顧北山抬腿往灶邊走,“我這兒條件有限,—會兒我把水給你弄桶裡。門給你關上。”
“毛巾是昨晚上給你... ...擦酒的那條。”
“我幾乎冇用過,你將就著先洗洗。”
“哦對胰子在你那屋窗沿上了,你去拿。”
無論如何總算是能洗澡了,柳春桃很快便忘記了被顧北山逗弄的羞恥。
顛顛兒地跑出去拿胰子了。
雖然條件有限,但對於已經臟了許多天的柳春桃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顧北山站在灶膛旁邊,俯下身子往裡添柴火,不自覺地往外看了兩眼。
他忍不住細想了—下,覺得柳春桃這丫頭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懂事兒。
—般從小被嬌養長大的姑娘應該不會這樣吧?
能迅速適應環境,不挑挑揀揀也不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