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彷彿戰鼓轟鳴。
他們點了點頭，但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須先完成。
就是白家的冤情。
許讓將書冊放在我懷裡，在我耳邊呢喃，這事情，是他答應過我的。
齊嵐不會阻止，他也知道，隻有完成了這件事情，我纔會安下心來不再折騰。
“書冊給我吧，鹽鐵司屬戶部門下，我會將證據承給戶部尚書周宗。”
“你真以為如今朝廷，還是一潭碧水？”
“隻要齊家在，這水再混，也不怕。”
齊家全家忠骨錚錚，挽朝廷於風雨飄搖，扶社稷於將傾之際，難不成還平不了這區區趙封？
白家的冤，齊家欠的，齊家還定了。
齊嵐帶著書冊，堵上了齊家的命，臨走前，我感覺他看了我一眼，我抿嘴報以淺淺一笑。
爹爹，我們似乎很快就要成功了！
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保佑他們二人，平平安安。
至於我，已經無所謂啦！
殘花敗柳，眼瞎耳聾，真成了累贅了，能多活一日，便都是賺了。
◇第29章 在山間，難得清閒幾日。
我開始學習盲文，那是許讓哄著我學的。
春娘看著他手把手教我，每摸出一個字，他都能開心許久。
至於齊嵐，那日走後，隻留下了一份竹簡，可春娘一直藏著掖著。
之後每日，齊嵐都會送一份新的竹簡過來，直到三日後纔沒有新的竹簡，春娘也纔將竹簡交到我手上。
剛剛接過，我就聞到了一股好聞的味道，竹子的清香，和齊嵐身上的幽香。
隻是當我摸完了竹簡上的內容，才知道這是齊嵐為白家平反的計劃和結果，我那好看的眸子頓時就濕了。
齊嵐走後做的一舉一動，每時每刻在我腦海中緩緩鋪開—— 那日齊嵐回到營內後，他先命人將書冊抄寫了幾千份，又命人做了一盞極大的孔明燈。
隻是不知道作何用途。
之後，又命人連夜將趙封密室那書冊，交給了周宗。
當天夜裡，長安徹夜大雨。
周府的門楣險些被人踏破，燈也是亮了一大宿。
有人看見，趙封星夜趕路，跪在周府外許久。
這些事情，事無钜細，都落入了齊嵐的耳中。
“周宗放他進去了嗎？”
“進去了！”
一股難以抵抗的疲憊將齊嵐整個臉龐包裹，稟報的下人被遣退前，又附上齊嵐耳邊，低聲密語。
齊徐安知道了，暴跳如雷，此刻正往皇宮趕。
夜色如水，平靜無風。
長安城內，挑燈的，不僅僅是周府，還有皇宮和虎豹騎營地。
第二天皇帝下了昭書。
雲雲曰曰說了許多，齊嵐把通告捏在手上，撕得粉碎。
同樣如此的，還有許讓，隻是許讓的臉色，更為平靜。
皇上否認了當年白家冤案，趙封冇死，活得很好，白家的冤，背定了！
那肯定，白家有冤，豈不是說皇上當年錯了，可皇上怎麼可以有錯！
就像趙封此刻在周宗麵前阿諛奉承說的話！
“那白家獨女以為，熬過黑暗，就是黎明？
可她哪裡知道，現在根本就冇有太陽，哈哈哈哈！”
是啊，根本冇有太陽…… 不過齊嵐早有準備，第二天夜裡，長安城內四方位置飄起四個巨大的孔明燈。
在升到最高點的一刻，孔明燈爆開，事先抄寫的數千份書冊，洋洋灑灑，遍佈整個長安。
市井小民無一不是站在原地，抬起頭舉起手，爭先恐後的要去拿一份，就連皇城內也不例外。
皇上看著那被公開的書冊，身邊直直升起的雲煙忽然就亂了軌跡，檀香味都有了一絲刺鼻的燒焦味。
幾個小奴才因為不小心瞟了書冊一眼，便成了刀下亡魂，搞得整個皇城人心惶惶。
隻是，齊家恐怕有滅頂之災。
齊嵐大逆不道的行為很快傳開，就連許讓也冇有想到，齊嵐竟然這麼……做到這種程度。
山間各人竊竊私語，我雖然聽不到，可我感受得到。
爹爹，我們儘力了…… 真相和清白，並不是隻有一個方式，公諸於世。
您的忠心不二，白家的世代名譽，還有我不是一個自甘墮落的人，不是不是不是！
世人都知道！
白家的清白，世人心中自分明。
這樣做值不值得，齊嵐不知道，他隻是不願意再讓我失望，這也是他能為我做的，最後努力了。
即使是要齊家付出一切，那也是齊家應得的。
總之，齊嵐為白家平反了。
◇第30章 齊嵐大鬨長安後，發生了許多事情。
最讓人側目的，便是齊府被封，齊徐安被貶，兵權被奪。
那可是救了皇帝江山的齊家啊！
齊嵐作為始作俑者，自然冇有被輕饒，聽說要去西域戊邊。
他趕著最後一刻來見我，渾身都是還未乾透的血。
我看不見他，隻能輕輕的抱住他，這是我們隔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擁抱。
“謝謝你，齊嵐！”
我撫過他的背，入手一股粗糙，這和我剛剛住進教坊司時，穿的麻衣好像，而且，齊嵐的身子怎麼都顫抖。
不是說，齊嵐被皇上派去西域駐邊嗎？
怎麼不是穿甲冑？
見我眉毛皺出一個弧度，齊嵐輕輕幫我撫平。
“不要想太多，我聽說，西域那邊有人能解你這寒毒，我這次去西域，一定將解藥給你帶回來！”
“真的！”
雖然我對失明失聰的事實已經漸漸接受，但是如果能夠重新看見聽清，當然再好不過。
等我看見了，我一定要親自去爹爹墳前，為他老人家上香，告訴他白家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白家！
還要去聽一聽，世人是怎麼評價白家的，怎麼評價我的…… 就在我因為幻想而欣喜時，額頭覆上了一對柔軟，我本能的向後退去。
“等我回來……” 眼前明明一片漆黑，但我又好像看見了一個輪廓，高大得很，隻是有點落寞，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向東拐去了。
我記得許讓好像就在那邊，心裡驀然一驚，摸索著小路慢慢跟過去。
果然，兩團白色的人影相對而立，可我卻一點聲音也聽不見，隻能乾著急。
其實齊嵐來找許讓，並不是我想象的要死要活，隻是為了我—— 原來趙家出事了，聽說皇上對趙封泄露了書冊很憤怒，隻怕會被誅九族。
當然皇帝也不會放過我，已經派出許多兵馬搜查我的下落，白家隻有死光，皇上才能名留青史。
而許讓是反賊，葛淵已經被任命大將軍，親自領兵來追殺許讓。
齊嵐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最後一句，便是讓許讓離開這裡。
因為隻有這樣，我纔會安全。
許讓想都冇想，直接拒絕了齊嵐的要求，他不會再離開我！
不會！
絕對！
許讓的任性，換來了春娘狠心的掌摑。
而這一切落在我眼中，就是看見一團綠色的人影忽的靠近了許讓…… 春娘當然氣，每拋出一個問題，都讓許讓眼瞼下垂一分，拳頭握緊一分。
“你怎麼治好白煦的寒毒？”
“你怎麼還白家清白？”
“你以什麼身份和白煦在一起？”
“你憑什麼讓皇帝放過你們？”
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擁有讓皇帝也忌憚的實力！
冇錯，許讓想要的一切，都必須有實力，像齊家那樣還不夠，必須比齊家還強大！
冇有這份實力，一切都是空談。
這時候，我一時冇站穩，踉蹌發出聲音，他們回過頭，看見了躲在林子裡的我，眸子漸漸柔和。
“我會用我的方式，和你公平競爭。”
齊嵐放下這句話，許讓也鬆開了拳頭。
為了我的安全，他們必須離開。
但僅留我一人，能行嗎？
◇第